假使神佛有灵

-----正文-----

我和陈蕴川的相识，细究起来其实十分乏善可陈，没有什么煽情的比喻，也不像小说里描写的那样，一打眼一照面，仿佛对方是燧人氏钻木取来的第一枚火星，长长久久地镌刻在心上。我甚至记不起他对我说的头一句话究竟是你好，还是打扰了。

那一年年初，我和陈青岑在罗马的中心车站度过了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元旦。

依照原来的行程，这应该是我们在罗马的最后一天。今天过后，我回到柏林继续学业，陈青岑则会乘车前往翡冷翠——如他所说，寻找下一个灵感的缪斯。我和他本就称不上情侣，短暂地相识后各奔东西是再寻常不过的结局。

不过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们谁也没有料到会因为一场交通事故，双双错过了火车。

在候车室里，陈青岑和我说起蝴蝶效应，说假使没有因为一念之差舍地铁而择的士，我们大约也不会在路况最糟糕的时间，经过离车站不远那个事故频发的十字路口。

陈青岑不愧是文艺工作者，一句挽留给他说得百转千回，听得人云里雾里。

他话里的未尽之意，要等到很久以后，我再遇到和此时相似的情境时才会参透。就在当下，我只是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说：“陈老师我错啦，你就原谅我吧。”

陈青岑笑着推我了一把：“去，少贫嘴。”

我们分别后，我独自在候车室里又坐了很久，直到屋里的人来了又去，直到我遇见陈蕴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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