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

-----正文-----

死亡。

那是什么呢？

素白的绸缎沾了血，一端系在木桩上，另一端飘飘荡荡地在半空中绕出一道弧线。

夕阳最后的几缕光全都拢在这个小水坑里，风一吹水面就跟着晃起来，叠出一层一层的褶皱。

那孩子年纪还小，沉默地站在一株枯死的柳树边，在那死物的巨大阴影里，看着溢出的血沿着地面的凹陷滴落水坑，晕进映着残阳的水里。

老者收了剑，回身朝那孩子走过去，

“你是盖家的孩子。”

他的影子覆在水坑上，截住了夕阳也截住了孩子的视线，孩子抬起头来看着他。

那句话的语气笃定，孩子回答什么，或者回答与否，都不重要。

“盖聂”，孩子的嗓音不复清亮，是长时间缺水带来的嘶哑，他重复了一遍，“我叫盖聂。”

他便是这样，拜了鬼谷子为师，将前尘旧事，连着哭喊与夕阳一同埋葬在故乡，再未回头。

师父告诉他，鬼谷派每一代都只有两名弟子，亦敌亦友，陪伴多年再相互厮杀。

“聂儿，他叫卫庄，你可以叫他小庄。”

“从今天起，他就是你的师弟了。”

死亡是什么？

是独自被吞没进黑暗里，失去温度，失去视野，整颗心都会在深渊里瞎掉。

他濒死时终于得命运青眼。

师父救他出渊谷，卫庄为他拨开夜幕，他的心得以重见天日。

“师哥可真好看。”

“我喜欢师哥的眼睛。”

卫庄总是直白地宣告喜欢，脸上带着有些邪气的笑，将深情愿景与满腔少年意气糅杂成一颗赤诚真心，于他面前双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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