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封信

-----正文-----

To:程安

展信安。

现在是晚上九点，我在写一封迟到了三十年的回信。

迟到……你再也看不到。

但我还是想写给你，想到心脏发疼。

你说第一次见我是在那条已经改造了许多年的老巷子尽头，但其实不是。

或者说，至少对我而言不是。

你第一次出现在我记忆里是在我父母的口中，以一种近似怜悯的口吻提起。

他们说程家那孩子真可怜，成绩那么好，又懂事，倒血霉了遇上那么对爹娘，一个好赌又酗酒，喝了酒就在家发疯;一个尖酸刻薄，自己过得不怎么样，却对自己唯一的儿子百般苛求，哪怕有一点不合心意就破口大骂，甩着一根鞭子，抽得人皮开肉绽。

说到最后揉了揉我的头，说还是我们家小随幸福啊。

我不明白，似懂非懂就点了头，却因此记住了他们口中的“程家那孩子”。

我透过窗向外看，街上人来人往，我猜测他们间会不会有一个是你。

抱歉，我猜你不会想回忆起那段时光。

可我偶尔也想直面一下我的回忆，和回忆里的你。

反正……你不会看见了。

你第二次出现在我记忆里是几年后，你站在台上升国旗，我站在台下看你。

我听着校长口里念出的“程安”二字，想，原来那就“程家那孩子”啊。

那时候太小，看见你的时候，唯一能联想到的词就是“光芒万丈”。

我好像有一点点想接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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