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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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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he!

-----正文-----

“我说你为何从不把我当做母后的替身,”他嗤笑一声,泪水滑落,在帛画上印出点点水痕,仿佛落英,“原来她也是个替身。”

叶清疏舞剑给他看。

叶清疏要他绣的桃花帕子。

叶清疏拉他到祠堂去见华轻鸿。

叶清疏带他在华轻鸿的忌日烧纸给他。

叶清疏为了华轻鸿的嘱托照顾了他十五年。

……

他怎么那么傻,明明叶清疏提过那么多次华轻鸿,明明母后含着泪劝他们分开,他却全忽略了过去。

叶清疏的表情僵在脸上,瞬间萎靡几分。

“琼州时我问你为什么打算走,你那时话没说完。叶清疏,你说,那时你想说的,是我像父皇,还是像华轻鸿?”陈玄辞的嗓子全哑了,发出的声音枯涩如老朽,可语调却分外平静。

他本以为叶清疏对他的照顾全源自天注定的前缘,却万万不曾料到是自己的舅父。那竹林剑舞,那情定锦帕,桩桩件件,原来都是为舅父做替。

而他还傻傻地对着熊熊燃烧的黄纸说舅父的大仇得报。

一念至此,陈玄辞轻笑出声。

叶清疏抬眼看他,陈玄辞禁不住一躲。连他自己都惊讶了,他竟然在怕,怕叶清疏是为了透过自己去看华轻鸿。

“两者……都有吧。”叶清疏几乎张不开嘴,声音含糊,“可是我早已……”

陈玄辞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要再说了。那香炉中袅袅烟雾在空中变幻出梦一般迷乱的形状,他的青玉扳指从中闪过,真如梦影儿一般。

陈玄辞褪下扳指,最后一次将那伴了他一年的物件握在手心暖热,淡淡道:“飞云,送客。”

说罢,一道翠色的影子飞过,落入窗外雪地中,“去告诉父皇,我心悦琼州知州的女儿邱晏平。”

“非她不娶。”

叶清疏没有再说什么,留下一个清瘦的背影,他不住回头,陈玄辞却兀自端坐,细细端详着画中男子的眉眼鼻唇——每一处都细细描摹,每一处都充满爱意。

直到叶清疏走远了,他才忍不住起身,远远缀了两步。

可那人的身影还是消失在了殿门之后。

他这段时间来看了太多身边人的背影,却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会面对叶清疏的。

身边已经没有人了,陈玄辞一把拽过叶清疏落下的斗篷‌‍‎‌‍大‌‌‍‎力‌‌‍‎‎撕扯,看它硬生生绷裂出几道口子,如将叶清疏给挫骨扬灰。可臆想中的叶清疏还没伤到,他心中先涌上了一阵又一阵细密连绵的痛意,像是被尖刀一块块地细细剜肉,痛彻心扉。

他想,叶清疏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在大婚前的日子整夜整夜抱着这近乎破碎的斗篷失眠。

就像陈玄辞永远不知道分别的这日叶清疏在雪中找那扳指找到双手麻木,红肿生疮。

半年后,正是初夏时节,京城的桃花树枝叶葳蕤,绿意葱茏,迟开的数种花朵正于暖风中争艳斗俏,姹紫嫣红。

从琼州来的车马缓缓驶入宫城,正中间端坐的便是邱知州家的女儿,当朝的太子妃。到了地方,便有小鬟扶她下车上了喜轿,一路抬进太子寝宫的正殿。

此刻宫中早已布置铺排好了,宫中乐师吹打击弹不断,喧闹非常,众仆婢团团围着新人,无人不是喜上眉梢。陈玄辞身着大红喜袍,执了晏平的手同她行礼拜堂,夫妇相携入了寝殿。

此刻天色尚早,空中蒙蒙罩了一层夜色,却还清透,连丝丝缕缕未曾散去的晚霞还能望见。他拿了搁在一旁的同心秤杆,掀了盖头,入眼便是一张秀气灵巧的面容——杏眼圆瞪,眸子在水里泡过般莹润动人,可依稀记忆里那眼中的灵动却不见了。

“晏平?”他唤了一声。

“殿下。”那少女直直与他对视,丝毫不怯,手却绞紧了裙摆。

“这称呼好生疏,”他端过合卺酒,冲晏平笑了笑,“叫亲热些也无妨的。”

“辞?”晏平愣了愣,试着叫了一声。陈玄辞当即愣了一下,摇头笑道:“你还是唤我的字吧,素朴。”

见晏平点头应下,陈玄辞与她交杯将酒饮下,状似不经意般问道:“你父亲仍在琼州?”

“他事情这么多,怎么可能来?”提起父亲,晏平放松了些,笑得眉眼弯弯,“不过他听了我要嫁到宫里,可是高兴坏了。”

“确实,邱知州还要管束琼州兵马,比别处知州还繁忙些,”陈玄辞眉眼柔和,“那你呢?你高兴吗?”

“能嫁给殿下,是一般人几世都修不来的福气呢。”晏平不笑了,歪着头看他。

她倒并非真心嫁他。陈玄辞在心中不由得嗤笑,一段姻缘,夫妇二人都非真心,相处起来还有什么意思?二人还都陌生,自然也不可能谈及太多。陈玄辞和衣躺下,听见晏平在侧长舒一口气不禁好笑,故作未闻,闭目睡了。

第二日一早,他早早起身练剑,回头却见一人披着中衣倚在廊上瞧他。

“老……晏平。”他的笑容绽了一半又颓然残败,收了剑走到她身旁,“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看见有人舞刀弄枪我就睡不着了,”晏平比昨夜放开许多,嘟起嘴抱怨,“自从下了聘,父亲就再不准我动刀枪了,半年不见,实在是想得慌。”

“你试试?”他递了剑给晏平,抱着手看她的招式。邱云说她自小当做男孩养倒真是实话,晏平剑法轻盈多变,迅疾如风,不少男子都不是对手。

可比起叶清疏还是差上许多。

陈玄辞急急刹住想法,全心去看晏平的剑法。

“若我是个男子,定是要‍‌‍‎浪‍‌‍‎荡‌‎‍‌江湖,纵马四海的。”收剑回身,晏平脸上出了一层薄汗,两颊红红,眸中似有星光闪动。

陈玄辞当即接道:“那如果现在可以,你会出去闯荡吗?”

“殿下,”晏平好笑地瞧他一眼,“开玩笑唬我也不是这个唬法的,你这是将我当做三岁孩童了。”

“我是说真的,”他眼中含笑,徐徐道,“我能让你从此无拘无束……只要你帮我一个忙。”

“我能帮你什么?”晏平来了兴趣。

“父皇宵衣旰食夙兴夜寐,实乃勤政之明主。可看他整日操劳忧心,日益清减,我着实过意不去。”他沉声道,“若是他能去避暑行宫休养一段,倒也全了我与诸位妹妹的孝心。”

“说这个干什么?”晏平不解,咂摸半晌,忽地低低惊呼出声,“你要借父亲的兵马逼宫?!”

“你这是何苦?”晏平如同看一个疯子,“皇上只你一个儿子,待到百年之后皇位便是你的,你干嘛非要背上一个逼宫的罪名?”

陈玄辞面目肃然,“我只是想让父皇颐养天年,顺便尝一尝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东西被一一夺去的滋味罢了。”说罢,他抬眼看向晏平,“若是事成,我便赠你良田百亩,金银万贯,放你出宫浪迹天涯。”

晏平不由得苦笑,“我哪还有选择的余地?听你说了这么多,不答应怕不是要被你灭口。”

“我和他不一样,我不滥杀无辜的,”陈玄辞笑了,“邱知州那边,恐怕要劳你说服。”

“知了,知了,我会尽力的。”晏平长叹一口气。

两年后,太子妃有孕,邱知州携家眷入京探望。

又三日,皇上突发恶疾,禅位于太子,退居京郊避暑行宫养病。

新帝继位同年,皇后早产,一尸两命,帝大恸,赐谥号顺德,葬于皇陵。

没有人知道那楠木雕花的精致棺椁中只有一副皇后的礼服,就像没有人知道此刻站在城门处的娇俏女子就是本该死于难产的顺德皇后。

“这几年来,多谢你了。”陈玄辞替她将碎发拢至腮边。

“我还要多谢你还我自由呢,”晏平眼中似有万千星辰闪闪发亮,灵动逼人,“那我就走了?”

“走吧,若是遇上什么难处,我一定出手相助。”陈玄辞目送晏平离开,唇角带着一抹笑意,这大抵是他此生与人最开心的一次离别。

“有这些个钱与地契,我能遇上什么难处?”她翻身上马,咯咯笑了,与当年依偎在邱云身边时似没有丝毫变化,“你走吧,别误了安葬我的时辰!”

陈玄辞噗嗤一声笑了,看她渐行渐远,正转身欲走,忽又听见晏平在远处冲他大喊。

“也千万别误了见叶将军!”

陈玄辞倏地回身,遥遥望去,可眼前尽是城外黄沙,晏平早已无影无踪。他甚至不知道那话究竟是不是她喊出来的。

手在胸口捂紧,陈玄辞垂下目光。三年未提,本以为伤口早已结痂痊愈,却没想到只是想起便又鲜血淋漓,带着阵阵隐痛。

叶清疏。他多默念一遍,心就跟着多疼一分。他曾和叶清疏打马从这城门走过,身后兵马万千,路旁百姓熙攘,他们一个眼神便传达无限柔情蜜意。

如今却只得他一人独自行于此处,再无人同他为伴。陈玄辞鼻头泛酸,忙止住心中杂念,拍马疾驰跑向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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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我辛辛苦苦培养儿子,还替他扫除障碍,为啥他要篡位?

陈玄辞:谁让你还搞掉了我老婆呜呜呜呜!

安啦,下一章就解开误会he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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