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弗里德里希埋掉的那天，弗洛里安学会了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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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把弗里德里希埋掉的那天，弗洛里安学会了抽烟。

这个世道生和死都很随意，但也完全没有必要危言耸听。他就是死了，有人用一发弩箭穿透了他的脑壳，箭簇上沾着血和灰白色的脑子，从他的眼眶里穿透出来。那时候他们还在床上，弗里德里希的那话儿甚至还在弗洛里安的身体里。但是当那枚箭簇停在弗洛里安的鼻尖上方时，他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一个死人死前勃起的阴茎在他死后会萎靡掉吗？

但是弗里德里希趴下了，他的汗水打湿胸前的毛发，他伏在弗洛里安身上时，弗洛里安赤裸的胸膛感受到了一点凉意。

他脸上带着血，下楼去找人抬尸体，几个熟人向他举杯，大声笑着起哄，问他是不是又在床上动刀子了。弗洛里安说他死了。他找来那些朋友，把弗里德里希抬了下来。他不想弗里德里希太过狼狈，于是把他用旅馆的毛毯包了起来，如同把一个巨大的婴儿裹进襁褓。那只弩箭被弗洛里安拔了下来。说是拔，但其实箭杆在弗里德里希的脑袋里折断了，破碎的木茬被弗里德里希的血染得深红发亮。

他可能是结了什么仇吧。

醉鬼们你一言我一语，都大着舌头。一个墓坑，接着微弱的火光，一锹锹深一下浅一下挖得不成样子。有人递给弗洛里安一根烟，在凑近的距离中借上了火，他慢吞吞地、无师自通地吸了一口，没来由地想起弗里德里希活着的时候，他还记得他亚麻色的卷发上劣质香皂的气味，那双碧蓝色的眼睛，宽宽的鼻梁上的伤疤，健硕而多毛的胸膛，手指被烟染出的焦黄。弗里德里希是一个只有姓氏的佣兵，恰好，弗洛里安是一个只有名字的男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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