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乐想离开港岛。

-----正文-----

也梦见过离开。

港岛太小，这样小的城市竟装得下那么多人，令人惊叹。或许城寨是全港最拥挤的地方，这样的摩肩接踵，却不许人藏着秘密；如此污秽肮脏，却没有地方可以容下一个人的心事。流言快过真相，假意胜过真情。我爱菲菲，没有用，因她爱阿豪而只能嫁我，自然不会对我有好脸色。阿豪对我好，却自以为是理所当然地安排一切，无法指责他什么，他会永远摆出笑脸。我总是很孤独的，而并没有人比我活得更好，听起来好讽刺。

这里不适合我，当然可以走，但能走到哪里去？离开最低劣的城寨就可以隐瞒不堪的历史吗？我从来不高贵，八十万买来的总华探长为外壳镀上一层金，但包不住一副三两骨。骨轻命贱，我知道我是谁。难道要离开港岛？但除去这里还能去哪里？我的根扎在这里，命也被种在这里。

于是我梦见漂泊。或许是去台湾，是去加拿大，亦可去其他地方，其实总在海上。我梦见狮子。狮子在船上踱步，永远跟着我，盯着我，蹭我的手，扑上来咬住我的脖子。而我不会死，狮子也不死。

我睁开眼睛，不在城寨，也不在海上。夏日的夜晚燥热得喘不过气，而阿豪的胳膊正大咧咧横在我脖子上。费力推走他，没一会儿又翻个身缠上来。我以为他睡熟，谁知一低头他正盯住我，眼睛熠熠，让我想到那只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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