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死了一个

-----正文-----

1.

又死了一个。

2.

我拐入这条街巷的时候，正看见那个人——这个世界里除我外那个仅剩的异端——从一片高悬在半空的阴影里脱出又坠下，带着不同寻常的高速跌到地上，成了一滩拼不成型的碎肉。

残损不堪的尸体上方悬浮着一只眼睛，那只血色的眼睛眼皮半阖，视线垂落，眼尾的弧度温柔而慈悲。

我立在拐角，僵硬地顺着它的视线向下望，看到了那位被它精心挑选出的观众——那具尸体最好的朋友——她正以一种全力奔跑的姿态僵在了那副不成形的尸体面前，向前竭力伸出的指尖只被生命落下时的体温温暖了一瞬，便又被遗落在空气里。

我看着她倒退了一步，光裸的小腿上满是血和肉，抓了个空的手心里也有，指缝里也有，都是倒溅上的。

尚且温热。

她看到了，摸到了，感受到了，抖得像是已经发了疯。

她头顶上的一只金色眼睛抖了抖眼皮，悄无声息地张开了些许。

3：

那具尸体就躺在我正前方，在仅剩的半张完好面孔上，一只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我的方向大睁着，同我对视，而后眼眶里极慢地淌下了一滴眼泪。

余光里掠过一个人影，我偏过头看过去，正瞧见一个纤瘦的背影——就好像那具尸体又活过来了，还穿着和地上裹着碎肉的那团狼藉布料纹理相同的衣服，只是脸上蒙了一层漆黑的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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