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兽会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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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窗外看，略过那些低矮的建筑，是一座同样低沉的山。山很小，或许也不具名。文平读书累了，会不时望望那座山以获休憩。它在晴日里是一片淡薄的灰影，支撑不了山水画里的连绵，太阳也从来不在那个方向升起。

书不好读，他的书桌上摞得高高的，高过他坐着时的头顶，书脊五颜六色，混在一起如小孩儿玩腻了捏起来的几块史莱姆，红的刺眼，绿的刺眼，蓝的也刺眼。

他很擅长坐，往往桌前一坐就是一整天。所以人都以为他好读书。在他身后远一点也确实立着一排书柜，那上面放着的是他真正爱读的书，但都积了灰，像凝固的类似窗帘的装饰物，跟着这间房子一同诞生。

坐着总要干点什么，不翻书记诵单词做卷子刷题的时候，他会拿出那些久远以前的本子，在上面胡乱涂画，甚至于写一点杂记，当下的心情之类，多是一两句话——“想死。”“我恨英一。”

红笔血淋淋，又放大重复一遍，愈加血淋淋。

“我恨英一。”

清晨五六点，他从床上爬起来，也不洗漱，先在桌前坐一会儿，桌上往往摊开着几本昨晚没收拾的书。上面的荧光色划线像蜘蛛网，像蛇在爬。他会感到恐惧，但多日以来的麻木又让他对这种恐惧都习以为常。不提防就被咬了一口，他注视着那处，他昨晚犯了困，那根笔记的线逃出了那行字，跑到了书页以外的地方。他拿纸擦，痕迹没有完全消掉，黄绿色的荧光笔，在刷了白漆的桌子上寄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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