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

-----正文-----

潮湿的、温暖的、柔软的、狭窄安全，可靠的摇篮。

像是被包裹在母亲的羊水里，隐隐约约传来童谣轻缓的语调。

“布娃娃，布娃娃，

大大的眼睛黑头发。

一天到晚笑哈哈，

就是不说话。

又干净，又美丽，

我来抱抱你，

做你的好妈妈。”*

待到沉睡已久的灵魂倾耳去听。仔细辨别每一个单词的发音，每一个句子的起伏，试图抓住这点儿微末的熟悉感去怀念，却发现那些婉转的音调，琐碎的絮语，都不过是机器运转的嗡鸣。

韩铭在营养液中猛地睁眼，大脑混沌，心如擂鼓。

眼前一片模糊。在水压的作用下，微凉的液体争先恐后地覆盖他的眼球，韩铭闭上眼睛，先活动活动手指，确认自己的身体状况。

记忆还停留在深埋于土中的那一刻，苦痛的窒息让人头皮发麻。韩铭没想过还会有意识回归的这一刻……总不会是父亲良心发现，把自己从土里刨了出来？

虽然那个人做什么事都有可能，但应当还不至于给他插上管子泡在水里装进鱼缸等他醒来——随着韩铭生命体征的进一步复苏，不远处的机器响起警报声，应当很快就有人要来了。

长时间维持在最低限度的生命体征，韩铭抬手的动作相当吃力。他往上触碰到容器的顶部，推了推，纹丝不动。

下一刻，营养舱的盖子自动开启。有人抓住韩铭往回缩的手臂，一把将他捞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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