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后一场霸王别姬。

-----正文-----

红木桌椅，紫檀五斗橱，云石香案，晕暖的光垂着，屋子是富丽堂皇的。

来人进来的时候不带一点声响，慢抬脚步，黄花梨福禄寿喜财的鸟笼里，那红子三字一

叹地唱着“西西水”，娇滴滴尤甚小娘子。

“四爷，好兴致。” 袁世卿丢了手中的西洋镜，桌上红绿浓墨滚成一团，仙山祥云中观音大士的妙面，端的

是欢喜无量。

“妙极！”他兀自叹息。

“富康祥新出个了两个角，独一出霸王别姬演得跟活了似的，还是给您包了雅间的座儿。

四爷，高抬抬手，天气也转凉了，莫让爷们儿没有饭吃吧。”

“豁！”袁四不动如山的脸，低低呼喝着，唬得那人浑身哆嗦。

“尘世间。男子阳污，女子阴秽，独观世音集两者之精于一身……” 他唱念道，养着的一架子红子衬着声叫，阴楚楚。

“四爷……”

“四……爷！” 人头叩着地板，声已被拖远了。

袁四扫一眼帖子，写的是个叫“程蝶衣”的名字，小一号的“段”字压在下面，他却无心去

翻开，眼睛已然跑开。

京戏虽好，戏中的人物如何能当真，帝王将相，才子佳人，活着的人没见过，自然杜丽

娘梦不见伊的柳书生，杨玉环寻不到伊的唐明皇，虞美人殉不了伊的楚霸王。

那一声声唱腔似在耳畔，袁四晃着身子轻哼着。

敲着拍子的手掌停住，他的心一冷，抬手把帖子扫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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