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元宝

-----正文-----

无垠瀚海，孤烟不见，金乌独圆。

茫茫荒漠之上，如沙粒般重叠在一起的人影歪歪扭扭向前走。

这双人影，并非误入歧途的商旅客，亦非流放荒漠的流逐客。他们蹒跚前行，步履维艰，是因为一人背着另一人。

这被一条浸血麻绳绑在别人身上背着的八尺男儿，叫穆归，看着才弱冠出头大小。他穿着一身残破的锁子甲，身上混杂着战场上恶心的味道，左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穆归浑身如刀割一样疼，在颠簸的背上被斜阳晃醒了，迷蒙的眼辨不清自己身在何方。一头雾水的他喉如吞石，唇如炙木，费尽全力说出的话呕哑难听。

“你……是谁？”

身下负重前行的人没急着回答他，两条如灌铅一样沉的腿缓慢但坚定地向前一步一步走，紧依着手上的杖藜。

好半天，身下的人好像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像挟着泥沙在风里打磨过一样，粗粝粝的，每一字都像用血勉强润出来的。

“跟你说好多……次了，记不住，别问了……”

说完，一阵狂风袭来。身下人停了脚步，把杖藜深深插入黄沙里，尽量蜷缩起身子抵御骤起猛烈的狂风。

破败的衣袍翻卷，黄沙劈头盖脸来，毫不客气地涌入鼻腔，风沙过时，刀刀割在皮肤上，在疼痛之余，还有好似要被刮跑一样的心悸。

不知风席卷了多久，僵直不动的两人半截腿都埋入了黄沙之中，在苍凉的暮色里，像相拥眠去的一座孤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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