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行且珍惜

-----正文-----

“天长地久有尽时，此恨绵绵无绝期。”（白居易《长恨歌》）

似他当年那般一步一跪，万余步也不会使他着人来将她唤回，他不会醒来了，那车裂的尸首是她在帝师扶楹府前跪了一宿才求回来的。

那惊鸿的英容黯淡了，竟也没有车裂刑时应有的惨痛面目，如睡去一般安详，许是进入了温柔乡。唇角的那抹浅笑是他为她留的。可他始终不晓自己行刑前一夜，她对独子钧儿以死相逼，换回的却是一句戏言；他始终不晓当初的那盏安眠酒对她没有半分功效；他始终不晓他彻夜不归，她亦夜不能寐；他始终不晓自己的提亲令她欢欣雀跃；他始终不晓那场联姻没有半分政治目的，全然是她架着利刃于颈间逼将军应下的；他始终不晓……

那次，在密友的庆生宴上，她寄予一支羽，友不甚理解。她笑答：礼轻情意重。她说那羽由她亲手所拔。密友硬是不敢徒手接了，问缘何拔它？她微蹙小山，答：那小畜生白日专挑她伏案练字时啄，入夜特地待她熟睡了鸣啼不拔它的毛，都辜负了它这么作死！

密友叹息：那往后许是不会再飞来扰你了。她顿住，恍若未闻，呆滞了半晌，半语不言转头便离去了。

她竟没有辨出，竟还拔了它的羽，伤了它的肉体，那残损的凡胎。

她忘却了他车裂的分尸，该是他几辈几生也无法泯消得痛，她竟令他重蹈肤体之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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