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想，他的身体里如今流着尉迟的血，再还不了他的恩情了。他得为了这个人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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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袍客

-“冻脸有痕皆是血，酸心无恨亦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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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谪居鬼市，旁人一朝做了钦差再骤然落得此境，自然是要怨的，但他却没事人一样，整日读书，习字，时而逛一逛鬼市——地下城同洛阳一般规模，他光凭双脚，走也走不完，何况他也没抱着那种心思。偶尔骚扰一下王溥，前太医怒其不争地丢给他几味药材，说是用来解赤焰金龟的毒。其实他的毒已经拔得七七八八，但他乐得清闲自在——如今四海长平，要他何用？各位堂堂公卿，狄某多病长贫，不及诸公衮衮向风尘，只当我是个死人才好。

实际上王溥自很久前并没再给过他金龟毒的解药。后来扔来的药包，狄仁杰回去一拆，都是些熟悉药材。他任职大理寺时，跟着沙陀也多多少少懂了些药理，这些药他十余年前便喝过，是治偏头疼的药。他无声叹了口气，假装不知，继续煎了喝下，头疼却一点没好。他自己知道这病好不了。当年沙陀就如同今日王溥，怒其不争地骂他：“老狄！你若是像如今一样思虑过重，又不遵医嘱，不出十年，你、你就……”

下面的话狄仁杰想不起来了。他初来鬼市时，王溥还向他打探两句他这徒弟的境遇。狄仁杰说不出口，王溥也善解人意地没再问下去，只说人各有命，他管不着。但等他下次再去王溥那儿，便见着一个崭新灵位——太医以为自己放得够隐蔽，但狄仁杰眼睛太毒，什么都看得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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