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脉（1）

-----正文-----

黎沉云抱臂倚靠石狮，过长的沈绿道袍曳地。他神色恹恹，却无任何不耐。陈小孩安安静静牵着他的袍袖，乌黑眸子飘过前来领粥的老少妇孺。

陈氏照例腊八这天在宗祠门口施粥，黎沉云作为家养守护灵前来护法，保证白色功德一点点汇入宗祠内，有的依附到木刻牌位、有的融入侧殿陈氏子孙碑。

十四岁的陈小孩被祖父派来旁监，需要注意分粥人的态度、排队人的秩序等琐碎事物。祖父很放心将一些小事交给他，因为陈小孩早慧，八岁便能与士人清谈，这被视为很不可思议的事，多少传出了些神童类的名声，尽管自他十岁意外坠楼后、令人感到不安的聪慧逐渐褪去，祖父依旧看重他。

陈小孩回忆起四年前那天，只觉得隔雾看花。他被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情感牵引着登上观风楼。要知道宗祠北面的泠风池与观风楼一带是可以被称作禁地的存在，此前小孩从未涉足。如同溯游的鱼，弯倒的荻，他顺从心底的声音推门而入，依着回转的木梯向上。没有人来过，楼内却一尘不染，他扶栏远眺，莫名其妙伸出手努力去够一轮金乌、甚至爬上红漆木栏，不慎间失足跌落。小孩生出生命本该如此结束的安心感，却听暗处一声叹息，继而像是被谁抱住似的缓缓落地，眼前幻出一张秾丽的脸。他在对方浅笑中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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