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的故事

-----正文-----

小时候富贵帮一个行脚医晒过药材，那人教他分辨基本的药材种类作为回报。

关于那味独活他记得很深，行脚医给他讲了个爱情故事，他已经不记得了内容了，他只觉得这药材名字真好啊，当今世道他若能如这味药名一般即使苦涩孤独也能活下去就好了。

活下去，几乎是许富贵从出生起就拼命想做到的事。他娘怀他时胎位不正，生了一天一夜才生下来，他浑身青紫却哭得嘹亮，接生婆说他命硬肯定好养活。

命硬不是个吉利的说法。他娘流了很多血，落下病根，从那后总是咳嗦。头一两年父亲总是疲劳繁忙，一米八的汉子为了一家口粮和母亲药钱几乎把半条命熬没了，整个人腰背佝偻，面颊总是深凹下去，双眼没什么光亮地睁着。

他们一家三口端着碗吃饭时除了娘的咳嗽声什么也没有。

有一年天干几乎没什么收成，上面又来征粮，将家里米缸刮得当当响。喝了一个月野菜汤后，爹打死了看家的黄狗，家里吃了肉。

狗肉没了当夜，娘爬起来摸了摸他的头，又转过身低声呜咽。

第二日一早，娘坐上了爹的小木板车，到了晚上才回来，木板车上有一件娘的棉袄还有一袋掺了石子的米。他那时已经知事了，他晓得，娘不会回来了。

那年冬天过了他六岁，拿着锄头跟着爹下地干活，他干得很卖力，再苦再累也不哭。他只是害怕，害怕自己和娘一样变成破袄和杂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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