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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纪煦在极度的疲惫里醒来。

眼皮很沉,鼻翼间满是消毒水的味道,身体重得像灌铅,左手手指被什么东西夹着,手腕内侧很疼,耳边还隐约响着些嗡鸣。

这样的感觉熟悉又陌生,似乎以前也发生过,但他不记得了,浑噩的视线里只能看到来往的白色身影,和头顶不断晃动的灯。

滞留在大脑里的血液过了许久才一点点开始流向四肢,记忆渐渐活络,想起来最后一段意识是自己捅了想再度猥亵自己的许叔叔一刀,然后躲到厕所里割腕,纪煦在呼吸罩下缓缓、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又闭上了眼睛,在陷入黑暗前无声地喊道,子旭。

余子旭。

人在感知到痛苦前是会有惯性举动的,会按着先前大脑设定好的方向前进,直到从旁人的目光、举动里觉察到不对,才会发现自己身上存在已久的致命伤。

纪煦的这个惯性体现在他第一次苏醒和第二次苏醒时的反应,更生动了,却也更安静,未打点滴的那只手把身下的床单揪得几近破裂。黑白分明的眼珠在眼眶里不安地来回转动,身体抽搐,仿佛痛极,连几个护士都制止不住,哑得不行的嗓子里也不停在唤着同一个名字。

直到余子旭匆匆地从宾馆赶来,冲到他面前,狠狠抱紧他,纪煦才像是被雨打湿后归巢的雏鸟,在对方温暖的怀里闭上眼睛,默默地淌出眼泪。

纪煦在医院里躺了一周,手腕被割了很深的一个口子,如果不是最后一丝求生欲逼着他给余子旭打了那个电话,等待众人的将会是两具冰冷的尸体。余子旭给教务处打电话说明了自己和纪煦的情况,斟酌许久后,又询问了关于停学留级的政策。回到病房的时候恰好看到纪母在给纪煦喂饭,后者很乖,喂什么就吃什么,眼底却一丝生气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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