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人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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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华抬头寻找老师的目光，想说些体己的话，但林发躲开了他的注视，背对着他走向书房门口，打开了门。

“嘉华，你明白了吗？好，现在请下楼去，向你的师母道歉。”

他是等到自己也快五十岁那年，才真正懂得老师这番话的意味。

他懂得太迟了，迟到再也没有人可以与他分享这份释然。他很想再对老师说声感谢，他教会了他太多东西，从如何做学问，到如何做人，再到如何做丈夫、父亲……

他说自己没能做到问心无愧，可事实却恰恰相反。他没有辜负杨玉田的倾心，娶了她，给她一个家，并始终如一地保持了对她的尊重与忠诚；他兑现了对嘉华的许诺，每一次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刻都会奉上他坚实而温暖的力量；他给予了欣遇一个父亲能够给予的最好礼物，守护她一生一世安乐无虞……

嘉华在自己漫长的余生中，也一直践行着对“问心无愧”的追求，只是到年过半百了，忽然回头，发现那个从起点开始就推着他跑的人，已经远得没影了。

连他的尸骨葬在何处，也无从知晓。

1962年，也就是三年困难时期结束后的第一年，嘉华的母亲去世了。杀死她的，不是劳作的辛苦，而是经年累月的营养不良引起的肝病——开始是右脚踝的水肿，之后脸色变得蜡黄，腹部肿胀，身体却越来越瘦小，整个人就像被虫蛀的水果，慢慢从内部腐坏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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