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三月

-----正文-----

春三月还有些凉气，宽大的毛领染就东风，柔滑地侵到了你的脖颈里，曲笛声呛风入耳，你缓步轻移，步子剪了又剪，好容易才做得闺门娴雅端庄的作派。

翠轩外柳色青青，颇有游园逸趣，你耳中过弦，丝竹声滑到适当处开口和唱：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

眼中乍然落入一个身影，你心中有些躁，但动作和声音不敢停，自认神态也未曾变过，却还是被师父佯打了一戒尺。

“分心了。”师父说。

你默不作声，有意无意地瞄一眼墙角。

李泽言没穿长袍，摩登地穿着一套时兴的西装，很是板正地站在那里，偷听也偷得光明正大，看见师父假装动手似乎还噙出了笑意。

师父抵着很长的一把戒尺吃力地站起来，你伸手要扶，却被师父训斥，罗袍下脚步不够静，罚练两个钟足底子功夫。

方才分心是真，你本就有些脸热，眼下自然不敢违背，只得老老实实地展开架势，小心将展平的裙摆理好，定人，定心。

虽然你习的是京旦，可京剧从昆曲来，昆腔百戏之母，师父极重传承，京剧现有变化要学，昆曲也不能放，你态度端佳，不敢轻慢，一坐一打、一唱一念，毫厘间也不敢耽误。

不过师父临行把墙角那人也一齐叫走了，恰三春光景，轻风透过厚实的毛领子，柔柔地钻到脏腑里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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