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你,爱大于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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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以宁坐在桌前,看着热气腾腾的早饭,一时间竟有些发呆。
从昨天曾朝策跟他说“生日快乐”时,他就清醒了,与曾朝策大眼瞪小眼片刻后,才想起每年的一月一日是他的生日。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因为情况特殊,他不会过生日,正巧当天也是元旦,所以他的生日也就融入了这个节日,从未单独过过一次,偶尔年父想起,会在年母睡着的时候给他拎进房间一个小蛋糕,可惜那不是小时候他想要的。
现在,梦醒了,年以宁能在元旦当日,坐在这里,与新认的家人过一次真正属于他的节日,而不必拘束于元旦这个让人欢庆的日子。
他有些想哭,一旁的曾朝策及时抱住了他,替他擦试着未曾流下的眼泪。年以宁无法言表此刻的心情,他把这一切都归给了他的爱人,只觉得他爱曾朝策爱得更深了。
这是他的家人,他彻底陷进去了。
曾母在一旁拍着他的背,笑着安慰他,以为他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曾旭朝这种活跃场合氛围的小能手也难得安静,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他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老同桌,此时此刻正抱着他哥不愿撒手。
安静了一会儿,年以宁才愿意脱离曾朝策,眼圈红红的,难为情地看着曾母,反手又去抱了抱她。
“谢谢,妈妈。”
“没事,”曾母听见年以宁这么喊她,顿时也伤了眼睛,“生日嘛,我们都要开心点儿。”
“……嗯。”
“好感人呐,”曾旭朝捂住了眼睛,站在一旁扭扭晃晃,“要是薇薇在这里,保准哭成泪人了。”
曾父见他又要破坏气氛,抬起腿来踢了他一脚,卯足了力气把他踹到一边:“净出熊样。”
愉悦过后,年以宁作为今天的寿星,与每个人碰了杯热果汁,饭后预订的蛋糕来后,他又为每个人切了一小块。曾朝策说今天要把他的小名送给年以宁,因为他才是今天的福星。
“我很开心。”
饭后两人回到房间,年以宁在曾朝策关门后立刻抱住了他,措不及防让曾朝策后退了几步,搂紧年以宁的腰才堪称站稳。
“我很开心你们一起陪我过这个生日。”
他闷闷的声音从曾朝策耳下传来,只需微微侧头就可以吻到他光洁微热的额头。曾朝策这么想的,也这么做的,他的嘴唇顺着年以宁的额头,来到鼻尖,最后停在嘴角处,说:“我也很开心,所以宁宁,我可以吻你吗?”
“可以。”
年以宁主动把嘴唇擦过去,与曾朝策的唇瓣相吻合。和上次一样,曾朝策由浅及深,在帮助年以宁换气的同时,舌头就溜进了他的嘴里,与他的舌尖交缠。年以宁不太熟悉舌吻,只是笨拙的配合着他,偶尔曾朝策入的深了,他会发出几声闷哼,以此为信号,那人在得知就会退出几分,继续与他表面缠绵。
最后,曾朝策狗似的咬了咬年以宁的下唇,在上面布满他的牙印时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年以宁脸上活似涂了胭脂,火烧云般红了一片。他抬手擦了擦嘴唇,睫毛低垂,挡住了情动的眸光。每当这个时候,曾朝策就会说他像是被人胁迫了一样,看着可怜,就让人忍不住再想调戏他一番。
新的一年,天气还算晴朗。旭日东升,寒气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让血液又重新沸腾起来的暖。因着节假日,路上的行人不少,又恰逢是本地的集市,喇叭声一阵接着一阵吆喝,把宁静的清晨给划破,招惹了群人出动。
曾旭朝在被魏轻鸿放了鸽子之后一气之下去了其他朋友家,曾父曾母两人出去购物,打算中午再做一顿美食来招待年以宁的生日,而年以宁手里也没有手机,他又不是很想看曾朝策的手机,看着外面天气还算不错,就提议两人出去转一转。
曾朝策锁好门,领着年以宁去了好久没有去过的小集上。小区附近不比优橙山庄,这里有着城管的约束,一般是不会让大妈大爷出来摆摊的,但是今天是元旦,是新年,城管明着让他们摆,只不过晚上六点就得立马收摊。
许久一次的集市,众人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就聚在了这里,挨个推销自己果蔬以及其他食物,来往的行人也好奇,且价格又比超市里便宜,都会驻足下来挑选一二。
年以宁跟着曾朝策,左瞧瞧右看看,也没见的想买什么。他早上吃得多,如今还未消化,眼睛看见什么也没有食欲,只是跟着曾朝策漫无目的地走着。
路很长,人很多,曾朝策怕把他在这种陌生地方挤丢了,就牵着他的手,冷了就把他的手放进他的棉袄布袋里,两个人挨着也算暖和。
出来久了,年以宁才感觉,外面虽然阳光充足,可是温度依旧是低的,呆的时间长了,吹在身上的寒风还是有些像刀刮一样凛冽。
“冷了?”曾朝策问。
“有点儿。”年以宁实话实说。
“那天我们吃了火锅之后,我就想着给你置办寒冬四件套。”
曾朝策领着他往卖零食的地方走去,先是去一个售卖糖葫芦的草靶子上取了两只山药豆和一串糖葫芦,给老奶奶付了钱,然后又停在一个卖烤地瓜的老爷爷车前,买了一个有大又热的蜜薯。
年以宁看着他还有要买东西的意思,拽住他说这些就够了,他不是很爱吃零食。
可是曾朝策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去了附近商店买了两小杯热奶茶,在其中一杯中插好了吸管,递给了年以宁:“趁热喝。”
“太甜了,我……”年以宁有些犹豫,他并不是很喜欢喝奶茶,一般与朋友出去,他都会买咖啡。
“知道你不喜欢甜,所以买的无糖的,口味很淡,茉莉花味。”曾朝策把自己的那杯也插好吸管,吸了一口感觉全身都暖和了起来,并让年以宁也尝一口。
奶茶入口,却是不甜,茉莉花的清香在味蕾处跳跃,年以宁不禁回味,眸光发亮,点点头:“好喝,也不甜。”
两人坐在阳光正巧照到的候车厅里,看着车子来回经过,年以宁把手里还很热乎的地瓜递给曾朝策一头,要和他掰开。
“有些烫。”年以宁提醒,他把最里层的毛衣拽了出来,垫在手上才能拿住。
曾朝策掰下一小半,年以宁想和他交换,他也不给,无奈年以宁只能捧着那份大的。
他也不吃,就这么定睛看了一会儿,然后在曾朝策疑惑的目光中又重新收了起来。山药豆也没吃,地瓜也没碰,只有奶茶喝了半杯,年以宁就感觉已经吃不下了,而曾朝策早已把奶茶杯子扔掉,手里的地瓜也快要见了底。
“回家吧,”年以宁说,“有点冷。”
“好。”
除了奶茶,年以宁没吃的东西几乎都分享给了家人,他胃口实在是太小,吃一点就有饱腹感,吃多了就会犯恶心。每次吃完饭,曾母都会对他说一句“吃的太少”,但年以宁确实是再也吃不下。
这个时候曾母就会对他说起曾朝策小时候的事情,因为从冰天雪地里抱回来,他身子骨弱,给养好了之后就让他健身增强体魄,耗费体力的运动自然就会大口吃饭,能吃得下饭去才能谈得上饮食均衡,这才能把身体养好、养均。
年以宁以前也有过健身的想法,只不过听见他们这么一说,他只觉得吃饭都是个难题,心中直接抛弃了这个念头,自认为还是耐下心思学习为好。
不过年以宁现在突然对曾朝策小时候较为感兴趣,就开始倾听曾母说起他小时候的经历。
曾母从曾朝策被捡到时开始说起,那个时候是个雪天,两夫妇刚医院回家,就在宣华购物商城捡到了包裹在冰天雪地里的曾朝策。那时候小家伙冻的脸色酱紫双手发红,哭声已经渐弱,要不是两夫妇离着近,就得错过了。他们在附近等了一会儿,没人认领后把他抱回家,看他这么小,就下了养他的决心,养了不到一年,曾母就怀上了曾旭朝,全家欢喜,自此曾朝策改了小名为福星。
曾朝策性子冷,不爱说话,曾旭朝比他小,又总爱粘着他。两个人小时候是两个极端,一个冰山一个火山,不过曾朝策从不恼曾旭朝,因为在他懂事的时候,他就知道曾母并不是他的亲生妈妈。
曾母说她没有隐瞒曾朝策的身世,也并不想让他心里有负担。她的初衷很简单,就是希望如果有一天曾朝策的亲生母亲来找他,他可以不需要太多的时间缓冲,可以更快地接受这个事实,如果他的亲生母亲并不会认他,那么曾朝策就会是她一辈子的亲生儿子,在她有能力时她就一定不会冷了他、饿了他。
他的身世在全家都不是秘密,姥姥也是最先知道的,她也很喜欢曾朝策,也拿他当个宝,与对待曾旭朝一样对待他,甚至还要更宠他。身为弟弟的曾旭朝从小就被曾母灌输不可以因为曾朝策不是她亲生的就欺负他之类的话。曾旭朝也心大,从不在意这些,既然都在一个户口本上,他依旧把曾朝策当作自己的亲哥对待,所以才会与他犯贱,也玩得开。
再接下来就是曾朝策这几年的成长史,听起来倒有些让人心酸,不过年以宁又为他庆幸,庆幸他被曾母这样的女人带回了家,成为这个家里的一份子,生命得以延续,而不必消匿于当年的风雪中。
晚上,年以宁与曾朝策面对面,出神地看着他,直到曾朝策朝着他的眼睛吹了一口气,他才回神擦了擦瘙痒的眼睛,然后主动环住他,不说话。
“怎么了?”曾朝策低下头,想要看清他,“也不说话。”
年以宁搓了搓他的后背:“心疼你。”
“心疼我啊?”曾朝策轻笑,自然是猜到了什么,“心疼我那你就抱紧我。”
年以宁照做,贴着曾朝策更紧了些,手也开始缩紧,简直要把曾朝策给揉化在怀中。姿势维持一个时间久了,他有些累,动了动后却听见曾朝策一阵闷哼,急忙抬起头来看他:“怎么了?”
曾朝策闭眼缓了一会儿,神色忍耐,有想说的话但迟迟不开口,良久他才愿睁开眼睛,低声沙哑道:“……你踢着我了。”
年以宁一开始没反应,直到感受到腿边某个器物的明显变化,他才反应过来他踢着哪里了。
那里有多么重要,他身为男性自然是知道的。
年以宁不敢说话,只是慢慢地稍微远离了他。
看着人想跑,曾朝策一把把他捞回来,嘶哑含笑道:“我还没碰你呢,你就想把它踢坏。”
年以宁还是不敢说话,但他心里却是有话,想了几秒后用诚恳的语气告诉曾朝策:“没关系,我也有。”
这话让曾朝策一噎,他看着年以宁抬起头来充满歉意的目光,一时间竟被气笑:“你再这么懵懂无知,我真怕忍不住。”
“不过又好在你懵懂无知,我可以在这方面慢慢教你,而不是让你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糊里糊涂的跟着我。”曾朝策心疼地抱住年以宁,像是之前年以宁心疼他一样紧紧搂着他,但又可以给他喘息的空间,“宁宁,在一段爱情中,或许爱与欲是相等的,我不敢说我没有想得到你的欲望,甚至它有时会很强烈,但是我还是想在你什么都懂得情况下再来和你做这种事。我想告诉你,我对你的爱可以压制住我心中对你的某种强烈欲望。”
年以宁不是傻子,他能听出来曾朝策在说什么,也明白他的意思:“我学习能力很强的,脑袋转的很快的。不用很久,我就能学懂;不用你教,我也可以理解。”
“知道了,”曾朝策笑道,“十班大学霸。”
第二天,年以宁打算回家看看,曾母也答应了,毕竟元旦这种日子总得回家见见父母。
推着行李,年以宁回到了辞源。一进门,他就看见年母病怏怏地坐在沙发上发呆,她前面开着电视,但并未抬头看一眼,只是手中拨弄着遥控器,也未曾听见玄关处有人回家的声音。
“妈,”年以宁叫了她一声,见她有反应才继续说,“学校让我们回家休息了。”
年母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谈不上高兴与悲伤,只是像是被夺了魂一样,木讷地盯着年以宁。
见她这副样子,年以宁不敢上前,也不想退后,只是把行李箱挡在身前,试探地再叫了一声:“妈?”
这时年母的神情松动,眉眼之间才显露出些许色彩,整个人也不再让人可怖。
“是清清啊,怎么回家也不过来呢?”年母有些慌张地整理着衣服和头发,关掉电视,站起来走到年以宁的身旁,略显局促与紧张,“考完试了?”
“还没,”年以宁回答她,“八号考。”
年母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然后接手他的行李箱,给他推进房间,后问他饿不饿、有没有吃饭。在得知他已经吃过的时候后背一僵,接着又像没事人一样笑着让他赶紧喝热水,别冻感冒了。
“什么时候返校呀?”年母问道。
“明天下午。”
年母不再说话,只是点点头。
空旷的家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年父只休一天班,今早上已经离开了家,家里只有年母一个人。此时她也不说话,就只是安静地坐着,目光也不再待在年以宁身上,倒是让年以宁以为他自己冷落了她。
想起上一次,年母满怀期待地把她杀死坏孩子的事情告诉他,他并没有如愿露出年母想要的表情,反而却是心头酸楚、满脸悲色。也就是那一日,年母不再像个孩子一样喜欢接近他,只是偶尔会尽人母的责任关照他,其他时间就只爱缩在一方角落,静静地发呆。
晚上,年以宁出门丢垃圾,回来的时候正巧碰见了楼向初。
他像是专门在此处等他一样,见到电梯开后从里面走出的年以宁,一点也没有惊讶之色,反而笑了。
他不正常。
这是年以宁见到楼向初的第一想法。
对于楼向初的阴魂不散,年以宁已经无动于衷,他仅是看了一眼就直接选择无视,走出电梯,避开他就往自己的家门口处拐去。
突然,他被身后一股强大的力道碰挤在墙上,年以宁愕然看着楼向初阴沉着的脸,心中如滔天骇浪:“松开,我让你放手!”
楼向初像是要把他压在墙里一样,年以宁感到后背生疼。他左胳膊一直横在楼向初胸口处,使了劲儿地往外推开他,而另一只胳膊却被对方抓在手里,完全用不上力量。年以宁难得改了模样,面露凶色,恶狠狠地看着楼向初不算和悦的脸,只觉得这家伙受了什么刺激,把他当做出气口来撒气。
两人对峙之间,年以宁突然听见他说话了:“年以宁,你有没有记得我上次在这里对你说过的话?我说过的,我说要是让我知道你和曾朝策的关系,我会让你死在我身边。”
“你就这么不听话……就这么不听话……你竟然还是会和曾朝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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