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娃娃的年纪比她还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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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娃娃的年纪比她还要大。

听说是父亲出尔反尔，姐固执地闹脾气闹了很久，于是父亲最终还是从商场买回来一个果真既会唱歌又会跳舞的娃娃。

不久后她便出生了。姐暂放下娃娃，开始照顾看护她。后来姐教她玩积木，一箱子积木越玩越少，颜色也越来越旧，自然也拼不出什么美丽的东西，后来姐教她玩大哥大，她没拿稳，砸在脚趾上，于是一整个指甲都碎掉，后来姐哄她睡觉，自己也坐着睡去，脸撞在坚硬的家具，鼻血流了一地，怎么也止不住，慌慌张张翻了墙跳出去寻求帮助，留她一人在那禁闭的院子里，她尚且短暂的生命里，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血。后来，姐教她玩那个娃娃，按下开关键，娃娃会演奏手中的乐器，拉开衣服拉链的背后藏着电池，娃娃平躺的时候，眼睛也会闭上，原来和她睡觉时一模一样。

后来她上幼儿园，陌生的环境让她感到恐惧，她想念家里的大纸箱和衣柜，每次她钻进去之后就没人找得到她，她甚至还能将自己塞进手提箱里。她恐惧那些精力旺盛的同龄人，一群人呼啸着跑来跑去，她蹲在树下看自己的脚趾。后来幼儿园毕业，她也是站在那颗树下拍照，茫然地听从摄影师的安排，别别扭扭抬手揪住一小片垂下的柳叶。

放学后她去找邻家的妹妹玩，只需要横跨过一条路，妹妹有更精致漂亮的娃娃，有大娃娃也有小娃娃，小娃娃还有几双可以更换的鞋子。于是她理所当然地对家里的娃娃产生不了任何兴趣了，它太普通了，太旧了。旧到让她产生了一种毁坏欲望，就像怎么都穿不坏的会让她露出脚趾的丑拖鞋，明明已经有了裂痕却又始终顽强地硬撑着不肯彻底坏掉，就像承受了太多次争吵与暴力的由透明胶带黏连在一起的充满裂痕的玻璃，就像她不完整不规则的指甲。满足毁坏欲的那一刻其实是很痛快的，但是她感到很抱歉。所以很多事哪怕有了第一次也只会发生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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