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小蕈

-----正文-----

林警官最早请她吃饭并不在警署里面。小蕈对警署天然恐惧，只肯到门口拜托姐姐去喊林生出来，林警官出来找不到她人在哪，四处乱转，才发现小蕈在拐角，怯懦地缩成一小团，眼睛深刻又可怜，眼尾拖出烟灰色的凹槽向下指，泪水的渠，茶壶的嘴。她说，我已经没有可以去的地方，而且肚子好饿。

入职没多久，职位又轻，薪水又少，管得了她一时，也管不了一世，林生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却又不是孤儿院，怎么管？只好满面愁容带她去便利店，吃日式盖饭，她埋头苦吃，吃到一半，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摔进米饭里。男人大惊失色，扯纸巾去擦，热乎乎的泪水淌进他手心，两个瘦小的肩头一直抖，可是一声哭腔都没泄露，一时死静，外面车水马龙。

“林生，管管我。”小蕈说，眼泪流到腮边，林生想，真正作孽。

“可是我又要怎么管你？我也难做，自己吃饱就很难了。”

小蕈不是进孤儿院的年纪，是在街上做小贼的年纪了，他能帮什么？

小蕈仓皇捕捉了两眼男人脸上的难，露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继续吃她的饭，吃得干干净净，然后擦嘴走人，说：“我不会再来麻烦你。”

小蕈没去偷，在服装市场找活干，帮人卸货，可是力气太小，干什么都干不来，她又跑去便利店上货，手脚麻利倒是多干了一阵子，但不长久。她跑过许多地方，实在没有办法，精疲力竭，沦落到去翻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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