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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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静双也认出了这张脸,即便她之前忘了,但见覃峥的表情,也很难不想起,他们都知道,覃峥这五年,疯了似的到处找那个叫“阿淮”的omega。
覃峥死死盯着台上的人,那人说了什么,周围人有什么反应,他一概不知,阮静双担忧地望着覃峥,看着他的眼眶肉眼可见地泛了红。
斯槐在台上的发言不长,首先是公开自己的beta身份,接着迅速宣布女儿斯遇将是思岳集团的唯一继承人。这话让台下一片哗然,斯槐有女儿这件事,连媒体都没挖出来,他是什么时候隐婚生女的?至今竟然没有一家媒体拍到过他妻女的照片。
有记者忍不住在台下发问,斯槐耐心地回复:“明天上午集团将举行新春媒体见面会,届时我再回答各位媒体朋友的问题。”
覃峥的表情已经难看到了极点,阮静双轻声叫了他几句,覃峥就跟神游天外似的毫无反应。
斯槐很快走进后台,主持人继续下一流程,思岳集团请了知名歌手上台献唱,覃峥沉默着站起来,阮静双叫住他:“覃峥,你想干嘛?快坐下!”
覃峥充耳不闻,他没有阮静双想象的那么冲动,甚至还有心观察了一下宴会厅的构造,确定后台的位置后,才拔腿绕到舞台后方。
阮静双跟着站起来,长裙裙摆绊了她一下,阮静双不耐烦地踢开裙角,再抬头时覃峥已经走远,她正想抓紧过去拦住覃峥,却见容攸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从后面溜上来。
“容攸!”晚宴上都是人,阮静双不敢大声,咬牙切齿地低声叫她,“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覃峥径直走向后台通道,戴着耳麦的安保拦住他:“先……覃将军,这里是后台,您是不是走错了。”
覃峥拨开安保的手:“我找人。”
“您找谁……将军,覃将军!”
覃峥大步走进通道,安保追在他后面左右为难,不敢碰他,又要拦他。
申致闻声从休息室出来,门开了一半,他站在门口,挡住覃峥的去路。
申致沉着淡定地朝覃峥鞠了一躬:“将军,请稍等。”
覃峥顿住脚步,休息室内很快传来声响,斯槐的声音响起:“让他进来吧。”
申致又冲覃峥弯了弯腰,让开位置。覃峥一言不发地走进去,顺手关上休息室的门,拧上锁。
休息室里有一台化妆镜桌,斯槐坐在镜子前,桌上放着刚摘下来的隐形眼镜和眼药水。
覃峥走过去,从镜子里与斯槐对视,他还是那么瘦,但比五年前要好一些,看起来更有健康,那会儿修养了好几个月,也不见他身上长点肉。
那双令覃峥魂牵梦萦的眼睛依旧明亮漂亮,覃峥在脑海中无数次描摹他的轮廓,眉弓、鼻梁、嘴唇……五官的每一处都和从前一样,却又好像不一样。
斯槐站起来,看向覃峥的眼神陌生而礼貌,他笑得优雅,向覃峥伸出手:“覃将军,久仰大名,我是斯槐。”
覃峥压根儿没听斯槐说什么,也没如基础社交般那样回握斯槐,他一步步靠近,离斯槐越来越近,高大的alpha走近给人极重的压迫感,斯槐收回手,往后退了两步:“覃将军,这好像不是正常的社交距离……”
“你是beta?”覃峥终于开口,斯槐面无波澜且坚定地说:“是的……我是beta。”
覃峥从鼻腔中发出一声轻笑,同时开始释放身上的信息素:“你是beta,我怎么不知道。”
从前覃峥只要一放信息素出来,“阿淮”的信息素就会被跟着勾起来。出乎意料,斯槐淡定地站在原地,神色古怪地看着覃峥,好像什么都没闻到:“覃将军,您有事吗?”
覃峥终于变了脸色,他一把拉起斯槐的手,凑近他后颈,没有任何气息散出。
斯槐挣扎道:“覃将军!你这是在干什么,我要叫人了。”
覃峥尤未停止释放信息素,到这个程度,靠近他的omega应该多多少少都会有反应,但斯槐在他眼前,除了轻皱眉头,连呼吸起伏都没有变化。
他身上没有出现结香的味道,对覃峥的信息素也无从察觉,他的omega生理本能,不见了。
覃峥松开斯槐,垂眸不怒不喜地开口:“你的信息素呢?”
“什么信息素?”斯槐揉揉被覃峥捏红的手腕,“beta哪儿来的信息素。覃将军,你到底有什么事?没事请出去。”
覃峥站在原地不动,斯槐打算绕过他:“你不走我走。”
覃峥挡住他,伸手拖动椅子,把斯槐堵在角落:“你有个女儿?几岁了?”
斯槐冷下脸:“这是我的个人隐私,没有义务告诉你。”
“她母亲是谁,你不打算公开她母亲吗?”
斯槐咬牙:“她母亲已经病逝了。”
“是吗?那真是太遗憾了。”覃峥的语气里没有听出半点遗憾,他低头,“我很好奇,一个omega怎么让另一个omega生下的孩子。”
斯槐偏开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在找人。”覃峥直起身,步入正题,“一个自称申淮的omega,和斯董长得很像。”
“是吗?怪不得覃将军误会了。”斯槐假笑道,“大陆人口这么多,两个人长得相似也很正常。如果需要帮忙,覃将军尽管开口。”
“斯董这么好心,就不好奇他是谁,我为什么要找他?”
斯槐:“我对别人的私生活不感兴趣。”
覃峥自问自答:“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我找了他五年。”
斯槐:“你找他干什么,他骗了你钱?”
覃峥摇摇头:“不……他什么东西都没带走,我宁愿他是为了骗我的钱。”
斯槐短暂沉默,又问:“你要报复他?”
覃峥紧盯着斯槐,认真道:“我想告诉他,‘我很想你’。”
斯槐的沉默时间变得更长,覃峥没有移开眼睛,这视线令他感到灼热,让他无地自容。
房间里的安静一直持续到有人敲响房门,斯槐顺着墙边绕过覃峥去开门,这回覃峥没有再拦住他。
斯宁捏着鼻子从门外探了个脑袋进来,大概是申致告诉他里面有个alpha,他飞快地瞄了一眼覃峥,对斯槐说:“哥,得出去敬酒了。”
“好。”斯槐抬步出门,临走前“友好”地提醒覃峥,“覃将军,收一收你的信息素,影响到其他人了。”
覃峥没有答话,他看到了斯宁的上半张脸,几乎只是一瞬间,他就想到了五年前新闻发布会上一闪而过的那个“斯槐”。原来如此,“斯槐”一直都有在公众面前出现,因此没有人会把“阿淮”和斯成越的独子联系到一起。
覃峥慢慢走出休息室,对着前方斯槐的背影说:“斯董,我们来日方长。”
申致和斯宁都不约而同顿住脚步,互相对视,被覃峥点名的斯槐却脚步不停,背脊挺得笔直走向台前。
覃峥再露面时神色已经很平静了,宴会厅里人来人往,斯槐从侍者手上拿过酒杯,去向受邀前来的合作商们敬酒,他西装革履地穿梭在人群中,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恰到好处。
这才是真正的他,商业奇才斯成越的儿子,走在人群里就是最受瞩目的那个,他年纪轻轻就扛起偌大的集团,野心勃勃,光芒万丈。
覃峥回到座位上时,容攸和阮静双正嘀嘀咕咕什么,看到他,立即止住话头。
覃峥拿起桌上的小猫玩偶公仔,轻轻抚过上面手工缝制的痕迹,突然道:“容攸,如果我没算错,你是斯槐的表姐。”
容攸强装镇定:“啊。”
覃峥:“你觉得阿淮和你表弟,长得像吗?”
他嘴角上扬,眼底却毫无笑意,容攸又啊了一声:“什么阿淮?”
覃峥简短的提醒她:“五年前,游乐园。”
容攸原本心虚,却莫名其妙对覃峥这副态度感到不爽,摆什么架子,谁还不是个alpha了!容攸挺胸抬头,理不直气壮地说:“什么游乐园,不记得了。”
阮静双扶额无语凝噎,容攸瞥她一眼,又在覃峥重新开口前抢先道:“哦,你说那个阿淮,哎呀,我跟我表弟也不熟啊,很多年不见面的,我哪儿记得他长什么样,两个人长得像也很正常吧。”
“是吧,小双。”容攸在桌子下戳阮静双,示意她附和自己。
阮静双没脸,保持着低头扶额的状态:“嗯……”
覃峥也不是要来找容攸兴师问罪,他现在想不通的是斯槐为什么要这么做,呆在他身边几个月,又突然离开。明明是这人先招惹他的,难道那些依恋、温存都是假的?
当年覃峥不是没怀疑过阿淮真是某些组织派来的间谍,可那几个月覃峥从未把工作相关的东西带回过家里,而且以他的能力,假如阿淮在家里或他身上安装了什么监听设备,他不会发现不了。
斯槐……思岳集团的唯一继承人,为什么要隐瞒身份留在他身边?覃峥相信,如他和斯槐这般地位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做没有意义的事,一定有什么是他没有想到的。
而斯槐离开后的这五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对信息素没有反应?还有那个凭空冒出来的女儿,和谁生的?是亲生还是抱养?
心中的疑惑太多,覃峥要好好梳理慢慢查,至少他现在敏锐地意识到了一点,斯槐在掩饰自己的omega身份,至少说明,他不愿意以omega身份寻找伴侣,现在身边也一定没有其他人!
这样想着,覃峥转头在宴会厅中搜寻斯槐的身影,阮静双和容攸坐在他旁边,看着覃峥脸上的表情诡异地变来变去,刚变好一点儿,就见他脸刷一下又拉下来,容攸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斯槐站在人群中,身后跟着一个他们都认识,但不熟的人:蔺鹭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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