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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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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圈真乱

-----正文-----

看见梅纴颦摔了手机就转头跑走,江雪玲猜到了那通电话的大概内容,于是连忙追了出去。无奈对方速度太快,江雪玲才跑出大门,便已经找不到人影了,只能气喘吁吁地扶着树干休息,心中抱怨这人真的是飞毛腿。

裤口袋里忽然传出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她拿出来一看,发送者是江文环。她有些疑惑这位不常联系的小表妹为什么突然发消息,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消息。一张‎‍‍男‌‍‍‎女‎‎‍‍接吻的照片映入眼帘,照片上的二人熟悉得让她看一眼就能分辨出来:是窦春来和曼青露。

她关掉照片,抬头看向街道,竟然满街都是曼青露,高矮胖瘦皆有,惊得她扭头往家跑,却撞入一个又高又壮的曼青露怀里。她扑通一声跪下,哭道:“露露,我不和你抢小春,你放过我,好吗?”

“我是云儿,不是露露。”对面又高又壮的曼青露也跟着跪下,声音果然和沙云珑一样,“露露怎么可能和你抢小春?她最喜欢的是你。”

“她虽然讨厌,但是每次都护着你。”屋里又走出来一个极其矮小的曼青露,“我上次因为说错了话,把你刺激到了,她训斥了我足足一个半小时。”

“但是有照片。”江雪玲颤抖着点开那条消息,然后把屏幕转向两个曼青露。

曼青露和曼青露面面相觑了一阵子,那个低个子的曼青露突然指着手机大笑起来:“这是谁合成的照片?抠图痕迹怎么这么明显?”

高个子的曼青露看了看江雪玲,沉默了一小会儿,又看了眼前方,然后对低个子的曼青露说:“小凤,你留在家帮丹丹照顾心心,我带姐去医院。”说着,抱起江雪玲冲到了马路对面的别墅门前,拦住了救护车。

江雪玲再次醒来,已经身处病房,世界恢复了正常。现在只剩下一个曼青露,旁边的另外两个人是窦春来和沙云珑。

“玲玲,你猜猜看,”曼青露回过头,手背到身后,“我和春来给你买了什么?”

“我不要你们给我买东西。你们如果想在一起,我不拦你们,但是可不可以别出现在我面前?”

一听江雪玲这话,窦春来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然后向沙云珑投去疑问的目光:“云儿姐,沈小凤同学不是跟玲说过照片是合成的吗?”

“刚才做电休克的时候把这句话的记忆弄没了呗。”曼青露抢先回答。

窦春来又问:“为什么偏偏忘了这句话?”

“可能天要亡她。”沙云珑叹道。

窦春来跟着也重重叹了口气:“天要亡我。”

“我说你们,能不能乐观一点?也许还能说清楚。”曼青露说完,递给江雪玲一把粉色的扇子,随后语气柔和了些:“玲玲,你看,粉嫩嫩的扇子,很凉快的。”

江雪玲一把拍掉曼青露手里的扇子,大喊:“曼青露,别讨好我!我会继续给他生活费,求求你别和他一起出现在我眼前,行不行?”

曼青露愣了愣,弯腰拾起扇子,然后站起身,“我去把挑拨离间的罪魁祸首揪出来,再好好教训他一顿。”

窦春来跟着起身,“我也去。”

曼青露一扇子拍在窦春来的脸上,“你如果敢靠近我半步,我就连你也收拾了。”说完,离开了病房。

“小春,你也上班去吧,在这也影响她的心情。”

窦春来点了点头:“如果一个人不行,云儿姐可以叫我过来。”

“如果她再把我当成露露,我会叫你过来的。”沙云珑笑着说。等窦春来的脚步声远去,她拿出一个透明的小罐子,递到江雪玲眼前,笑道:“姐,知道这是什么吗?”

江雪玲接过小罐子,看见里面装着许多七彩的小星星,开口:“原来你觉得你姐像不认识金平糖的人吗?”

沙云珑连忙摆摆手,“怎么会?我只是想问你,看过《奇迹少女小鸠》没?”

“看过。”

“满满一瓶金平糖可以实现愿望。姐,有什么愿望吗?”

“如果可以实现愿望,那我希望露露别辜负小春。”

沙云珑捂住额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江雪玲也找不到话题,索性和表妹安静对坐着。后来沙云珑被一个电话叫走,江雪玲也没问具体情况,只看着对方的背影离去。

即使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燥热也并未减少。她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却发现最大也只能伸出一根手指,于是放弃了窗户,转身走出病房,想找个凉快的地方。可走廊里有位病人披着棉被来回踱步,让她越看越热,只好贴在墙根,稍微吸收一点水泥的冰冷。

另一间病房传出机器的噪音,她怀疑是电风扇,于是走进去确认,却看到了林兰玉坐在病床旁边。江雪玲此刻无心再找电风扇,上前细瞧,瞧见林兰玉的双眼又红又肿;再看向病床,梅纴颦闭着眼,泪水却不断地往外涌。

林兰玉突然站起来,凝视着江雪玲,不带一丝温度地开口:“玲玲,你说过,我们一样,我竟没想到我们真的一样。”

“我们只是有一点一样。”江雪玲垂下头,低声说,“我可没你这么漂亮、聪明、温柔。”

“你没我好?你在骗谁?”林兰玉步步紧逼,“你没我好,你是怎么在我和宏宇还在交往的时候就跟他亲近上了的?”

“我和孟宏宇同学什么也没做过。”

“会伪装这点也很像我。”林兰玉扬起嘴角,“难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江雪玲眨了眨眼睛,心想这人怎么回事,什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难不成受到的打击太大,也得精神分裂症了?那太恐怖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思考了半天,决定顺着林兰玉:“孟宏宇同学长得帅,人也好,我确实很喜欢他,但他喜欢的是——”

“你”字还未说出口,林兰玉就已经捂着脸跑走了。江雪玲更懵了,呆呆地站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对方似乎没有疯,是自己被人诬陷了。又或者是自己的被害妄想犯了,对方也疯了?

她摇了摇头,决定先把谁疯没疯这事搁置一边。然后走到床前,俯下身轻声问:“颦儿,你想上厕所吗?”

江雪玲没有得到回应,只从梅纴颦的眼中读出了无尽的绝望。她倒吸一口凉气,横抱起床上的人,却看见床单上已经湿了一大片,于是连忙喊“护士”,却没有人搭理她。她只好一边说着“不哭,不哭”,一边脱下梅纴颦的裤子。

紧接着,门外传来林兰玉的声音:“麻烦护士一下,二十七床真的需要帮忙,不是病人乱叫。”

林兰玉说完,按下电梯按钮,下楼了。

自从收到江文环发来的一段录音,林兰玉就魂不守舍,哪知道自家表姐出了什么事,她所能做的只有离远点,越远越好,防止自己再次伤害到那两人。可她从未料到江雪玲竟然是那种人,会背着自己喊自己当时的男朋友“亲爱的”。她也希望录音是假的,但她重复听了无数次,那段录音千真万确是沙云珑的声音。

此刻她又听了一遍,“咱姐还叫过孟宏宇同学亲爱的”这几个字传入耳膜,继而变成了一把刀,慢慢地割她心里的肉,却又割不断。她把手机贴在胸口,试图缓解一些心痛的感觉,却不起任何作用。

“玲玲,这些年来,我对你不好吗?”她低声问,“既然好,又为什么背地里勾引我的宏宇?”

她两步一个台阶慢慢下了住院部门前的台阶,到半截时却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天空,一片清澈的蔚蓝映入眸中,连白云都找不到几朵,更别奢求会有雨珠来掩盖泪水了。她掏出纸巾抹掉眼泪,强迫自己扬起微笑,便继续向前走了。

“哟,你怎么无精打采的?”曼青露的声音忽然响起。

“可能因为精神科病房有点压抑,导致我也情绪低落了。”林兰玉笑着说,“你是来看玲玲的吗?她现在估计在陪着颦儿姐。”

“我来给她送点吃的,然后回老家一趟。”

“又回老家做什么?是孤儿院又出了什么事吗?”

“这次不是孤儿院的事,是我被人诬陷和春来在交往,还让玲玲犯病了。我要调查出来到底是谁。”

一听曼青露这话,林兰玉心中“咯噔”一声,又想起来那段录音,现在只觉得江文环只发了那一句话,其他什么也没说,着实没意义。但她不能告诉曼青露,因为这样容易牵连到沙云珑,她知道沙云珑是无辜的。刚想开口说“我陪你去”,转念一想自己的父母都在这边,那边也没要好的朋友,说了怕引起对方的疑心,于是只说了句:“会不会是小勇?”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并非肯定,只是想到小勇对小春占有欲挺强,极有可能再次伤害玲玲。”

“这方面我和你达成共识。”

“其他事上你也不会理解我。”

“我也没必要理解为什么某人不想伤害表姐,却还是不和父母说清楚这件事。”

林兰玉没有再说话,而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望着林兰玉渐渐在人群中隐去的身影,曼青露有些疑惑,对方为什么会对这件事如此镇定自若?是冷血,还是也被卷入这件事里了?正想着,林兰玉忽然发来消息:“给你订好车票了。返程告诉我一声,我也帮你订。”她读完,按下锁屏键,继而确信了后一种可能性。

火车刚一到站,曼青露就直奔江文环家。家里似乎只有江文环一个人,她打开门,愣了几秒,拍了拍身上的兔子毛,然后请曼青露进了屋,摆好西瓜,问:“露露姐,你不是和雪玲姐他们去首都了吗?”

曼青露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接着又补充一句:“我能不能看一下你的手机?”

“当然可以。”江文环去卧室拿来了手机,递到曼青露手里,“如果真的是小勇干的,那就太可怕了。”

曼青露打开手机,翻了半天也没翻出来一丝半点关于那张照片的痕迹,甚至连发送消息的记录都被删了,只好问江文环:“那天小勇用过你的手机吗?”

“用过。他说要玩我手机里的恐怖游戏,谁知道会干这种事。”

“他现在去哪了?”

“和我奶奶去海边住了。”

“没带你?”

江文环点了点头。

曼青露盯着江文环看了半天,心里有点怀疑对方,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你都没和我说说你有没有意中的盖世英雄。”

“怎么突然这么八卦?”江文环红了脸。

“我马上要上大学了,可能以后很少回来了,就不能为我们的小兔子牵红线了。”

“露露姐,你在胡说什么?不过意中人我倒是有。”

“是谁?”

“他。”江文环指了指手机屏幕上的动漫人物。曼青露细细一看,是国产动画《虹猫蓝兔七侠传》的神医逗逗的拟人。

曼青露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感慨一个喜欢兔子的人竟然爱上了一只狗,这真是对兔子的背叛,同时也放下心来。随后,她从包里取出笔和纸,也画出那只狗的拟人,旁边再画上一位抱着兔子的少女。

妈,我该怎么办?她一边涂上阴影,一边在心里问。应该怎么才能调查出真凶,让玲玲和春来重归于好?但是这次和好了,还会有下次、下下次,如果要解决根本原因,必须得重新树立起江雪玲的自信心。可她如果成功了,她就成神医了,还用上学?

那么,在此之前,就让她作为骑士,守护她的小公主吧。

“牵线完毕。”曼青露放下笔,把画往江文环面前一推,“小兔子对这门婚事满意吗?”

“非常满意!”

“你可以把它挂在你的房间,当结婚照。”

“露露姐可以教我画画吗?”

“等我处理完这件事,我专门远程教你。”

“不用远程,我考上了那边的高中,你可以面对面教我。”

“你真棒!”曼青露竖起大拇指。

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曼青露便起身告辞,去了孤儿院。还没迈过大门,一个缺少双手的小女孩就跑过来,抱住曼青露。

“露露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这里是我家,我怎么可能不回来?”曼青露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走,咱叫大家出来,去活动室吃驴打滚。”

曼青露往活动室的地板上一坐,孩子们便围住她,露露姐姐长,露露姐姐短地问各种问题。她打开一盒水彩笔,在纸上绘出首都的高楼、车辆、立交桥,又画了天安门,乐得孩子们直鼓掌。

曼青露突然停下笔,看向坐在角落里的同龄女孩,开口:“抱歉,真真,忘了你看不见了。”

“没事,听他们的欢呼我也能想象出来。”真真翻了一页书,继续摸着上面的文字,“而且我艺考时去过,还有幸住过有钱人家的别墅。”

“你真的放弃小提琴了吗?”曼青露问。

“我哪有钱学那玩意?打算明年开一家推拿店,不再依靠孤儿院。”

“有一门能养活自己的手艺已经非常棒了。”

“可我好不甘心。露露,我从不羡慕你,不羡慕任何正常人,可我羡慕梅纴颦。至少她现在和过去拥有光明,能带着彩色的回忆进入未来的黑暗;她还可以学自己想学的,可以享受家人和恋人的疼爱。而我从一出生,就不可能拥有这些了。”

“但是你将会拥有排着长队等你按摩的客人。”

真真噗嗤一笑:“行了,哪能这么夸张?另外,你这个疯丫头每天和江雪玲同学好得如胶似漆,这次回来,一定是有什么事吧?”

曼青露忽然正色道:“前几天有来过外人吗?”

“小刚带来过一个小男生,似乎叫江勇辉。”

“原来他除了背‘所谓伊人,在喝鸡汤’,还会干更让人头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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