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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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幅有十六英寸的画,没有经过裱框,直接贴在洞壁上。
我收回探究的目光。
男孩微微的颤抖占据着我所有注意力。重逢自己从没有料想的东西,人们的反应往往会一瞬卡在原地,内心纵有多少语言,难以立马转化为行动,唯一能解决只有他们自己。
我默默走到男孩身边,陪他一同观赏这副可以承上粗糙的画。
画的笔触潦草,不少边缘还未抹开,我需要仔细辨别才能认出,这画的就是这副洞穴最初的样子,抽象的板凳座椅整齐的摆放在画的右下方,像是污渍的泥点点零星的穿插在凳子和桌子附近,也许是人类,我猜测到,其他就很好推测,是描绘洞穴的景观。
没有美观的画作,要是给它开脱能说上童趣。
“这幅画,你见过吗?“我尝试开口道。
“这幅画,就是我爷爷画的。“男孩擦去眼边的泪水,回复道。
“可是这已经有三百年的时光了。”能有如此厚的灰尘覆盖,还有纸质的泛黄材质不难分析,这是三百年前画的。
“这是我爷爷最初踏入这里所画的,没想到还挂在这里。这里原本是个饭店,如此装修,只是让人体验古朴,生意还算可以,老板最爱和小孩子打交道,惯哄得他们画画来换可口的零食。”
我愣是卡在原地,不理解怎么会突然出现所谓爷爷的画作,“这——”我只能听见我的身体里的零件,躁动不安的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还是男孩打破了沉默的氛围,“现在外面是不是十二点了。”
“按照我的地区时间记录法,刚好是正午时分。”需要有确切回答的问题,我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回答上来。
“那我们就边走边说吧。”自从见到这幅画来,男孩身上的气息变了许多,之前可以称得上顽皮好动小孩,现在就像是受到了巨大打击,虽然没有被一击打得再也爬不起来,可还是身上处处留着打击的痕迹,伴随他的一生。
“知道了。”我发出的声音恹恹的。
赶在男孩前面,我为他打开了地下庇护所通向外面的盖子。
外面的暴雪已经停止下了,狂风暂时停息了他凶猛的脾气,看起来是个可以出发的时候,我不敢掉以轻心,谁也说不上来,昨夜是怎样的情况,万一暴雪覆盖了原本无法踩踏的地方,小心为上,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我先是在以盖子为中心,踩踏实盖子周围的雪地,情况比我估计的要好,昨夜的雪只下来一个拳头的厚度。
“如果还是昨天的速度,最迟我们应该能在明天抵达最后的庇护所了。”我正经站在男孩面前,轻轻说道,语气不免带有些期待,似在勾起男孩原本开朗的性格。
无边的雪地中男孩的身影显得微小又无助,“怎么!”男孩惊讶与我的行动。
他手指微微颤动,虽然在暴雪中加温身体是个很浪费能源,并且可能加剧老化的举措。我还是决定这样做。
怀抱里的男孩温度渐渐上升,我嘱托一句坐好了,男孩双手紧紧环抱着我的脖颈,我开始起程,耳边的声音同昨天一样,我想增加些路程的有趣性,说道:“这样子还真像树懒妈妈带着小孩的模样。”
“树懒!什么是树懒?是一种动物吗,可是没有听别人说起过。”男孩头靠在我的臂膀处,缓声说道。他的声音听起来没有最开始的有力,反而轻柔,不知道这彰显着他逐渐信赖于我,对他来说不知道算不算好处。
“树懒主要分布在拉丁美洲的热带森林,动作非常缓慢,被有部电影改编成卡通人物而受到了广泛关注。”
“热,是能让雪融化的那种热吗?”
“如果说热带森林的话,那里长年没有下雪,但是会经常性下暴雨,有不少植物靠着暴雨长得是又高又壮”。
最初意识到自己讲的太过科普,我转换了表述的口气,听起来有点幼稚,我却认为是适合同男孩的年龄相匹配的说法。
“真好呀,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到热带雨林去玩,凉凉的雨水打在身上,好久没有体验了。”
男孩撑起身子,抬头望向几乎是一片白色的天空,“我也好久没有同别人这么高兴的随意的聊天了,虽然是简单的几句,但是就是这简单的几句,让我死都行。”
“现在我还是想要遵照人类的传统,说呸呸,什么死不死的,说的开心的东西才好。”
“哈哈,哈。”
听到我这话,男孩乖乖缩回到的我的背上,轻声笑道。
“呸呸。”还不忘遵从我的指挥。
“你跟我完全不一样。”男孩感叹道。在寒冬里,能正常的行走都实属不易更何况能正常说话,可是男孩完全不在意这一点,他的身体紧贴着我,重量很轻,要不是我能检测他的心跳,实在不难怀疑,是不是我自己妄想出来的对话。
“当然不一样,我是机器人,你是人类吧——”我试探性问,”或者说是被改造的人类。”
男孩丝毫没有被揭穿的慌张,平静的答应道。
“要是严格来说我也算是机器人,只不过是偏生物机器人,没有硬件和程序,唯一有的是复杂的基因重组。“
“算了,算了,这太复杂了,再说下去就没意思了。还有多少时候就到那里了呀。”
“大约还有3个小时。”这算是最拖延的打算,要是情况的好的话,两个小时多就差不多了。
明明距离这么近,之前听男孩的语气好像要走几个月的时间。
“唉,那我就先睡一会,补充下能量,等到了再叫我。”男孩说完一下子变成最小的生存幅度。
我的动作也迟缓下来,尽量不让他有所颠簸。
终于,我来到了地图目的地所在的地方,这里跟其他几乎没有区别,想了良久,我叫醒了男孩,“这是到了吗?“睡懵的男孩开口问道。
“是的,现在大雪反射了我探查的信号,我无法找到入口,你知道在哪里吗?”
男孩拍拍我的胸膛,发出咚咚声音,“我先下来吧。”
我松了劲,放男孩下来,男孩倒是直接从我背上跳下,这一举动吓了我一跳,不小心歪了脚就不太好了。
男孩没有注意这些,他先是走到我前面,手放在额头,挡住光线,同样以我为中心向周围探查,“你先不要动,到时候有了痕迹再跟你说。”
男孩郑重嘱托,他现在的表情说得上严肃,看来探查这件事对他来说非常重要。我感受到他的认真,模仿松木站在原地。
只有眼睛在无时无刻跟随着男孩。
这段时间,漫长到我可以细想这短短一天一夜我所有的经历,虽然都是和男孩共同经历,但是男孩的变化是显著的,一开始的装着潇洒,随后的敏感茫然,再到信赖可以依赖,我们两个完成两个人类花上几年都可能达不到的关系。
我调出了系统界面,探测到零件老化严重,而期间又各种养护,面对暴雪无法立即奔溃,要是按照现在行走,出不了一月,我将面临全面崩溃。
我心里隐隐泛起不安,确切的来说是我的工作程序加快了运行速度,这样能保证自己在大雪环境下更好的活动,还是不要让男孩看出端倪,至少要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
我下定了决心,男孩那边也有了行动,“这里这里。“他招呼着我来到他那里。
“同我一起把这片雪扫走吧。“男孩已经行动,他先是到左边,一边一边不停的向外扒雪。我同时也开始了行动。
我们俩的速度,我稍快一些,不久我先看来黑色尖尖的东西,材质不同之前我所遇见的各种材料,要是非要匹配的话,有一定水泥块的痕迹。
“等等我。”男孩制止接下来我的行动,我只差一步就能揭示这东西右边的全貌了。
我呆立在原地,弯着腰对我来说不费吹灰之力,而男孩显得辛苦了。
“三,二,一”那个黑色的东西完整出现在面前,说是把手不太合适,他是下面宽,上面窄,朝向天空的部分还有些锋利,更像是——
“果然是这样。”男孩如同叹息的话语,确定了我的猜想。
“这里的之所以能称上最大的庇护所,不止是面积最大,而且也是科技最为发达的地方。所以他是建造在地面上方,可自从一百年前,失去联络,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这段话是解释给我听的,“那我们现在要去那里呢。”不是不知所谓的胡乱问题,只是想打起点男孩的精神,毕竟他自从确认这个事实,状态就非常不好了。
“现在回家。”男孩对我微笑道。
他已经转过身来不再看这个残骸一样的东西了,男孩一瘸一拐走到我身后。
“是的,现在只要找到个可以称上安全的地方是了。”我最后用系统扫描这个残骸,不抱希望的我,发现了出乎意料的东西,不免说道:“你看,这个是什么。”
男孩被我这一惊呼又有了一定精神,来到我的旁边,“这是。“男孩也难以置信眼前出现的事物。
之前没有发现是深靠在残骸旁边,被雪掩盖着,没有踪迹。刚刚被我拂去表面的积雪。
一抹绿色突出在雪中显示,好像是没有不小心挥洒的颜料。
“是树苗吗?”
“物质分析来说,广泛的来说可以说上树苗。”
“现在暴露出来,是不是会杀死他。”
“根据我的分析,除去风力影响,雪带来的低温暂时不会对他造成伤害。“
“我们还是给他恢复成原样吧。”
我和男孩重新把雪盖在残骸上,男孩的举动稍有点颤动,他脸下的雪地有了一粒一粒深色的痕迹。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加热程序运行的太过,雪花在我身上逐渐融化,汇聚成一起的雪水刚好也从我的脸颊流过,落到雪地,也是一粒一粒的痕迹。
“现在我们回家。”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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