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客天涯孤立

-----正文-----

谢秋阳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是在路边的一个小茶馆里。

他还记得那家的茶，打开壶盖也找不到叶子，壶底沉着河泥一样的东西，仔细一瞧全是茶叶末，这么倒出来的水得嘬着喝上面那一层，多往下喝一点嗓子都毛得慌。

那时男人在咳嗽，三伏天，里三层外三层裹着衣服还直打哆嗦，嘴唇干裂得像是被刀割过，他站在茶馆外面，隔着老远，用嘶哑的嗓音，在咳嗽的间隙里，问能不能给他一口水喝。

茶馆的伙计看他那病怏怏的样子，嗓子里吭吭咔咔几乎不停，于是一只手挥舞着，像是撵什么家畜一样示意他快走，一只手拿着抹布捂住他自己口鼻，恨不得从门口的棚子倒着退到屋后头去。

看伙计没有给水的意思，谢秋阳于是把自己那壶实在是喝不下去的茶向伙计那一推，对伙计道：“我这壶送他吧，你再给我拿壶水来。”

伙计那嘴角立刻就耷拉下去，他到谢秋阳旁边，颇为难地解释起来：“公子，我们这虽然小本买卖不挣几个钱，但实在也不是拿不出一碗水，要是寻常人来讨水，往日没有不给的。只是南边不知又闹什么瘟，死了不少人，我这家里还有老有小的，实在是不敢靠近这些人，这万一带了病气回家……”

“那也给我换壶水来，你们家高碎真是够碎的，吃我一嘴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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