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见着停舟了,记得叫他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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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换骨
“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燕停舟也不怎么说话,还是一副恹恹的样子,但傅檀总觉得他哪儿不大一样。他悄悄抽回自己分出去的那一部分神魂,仔细查看到底是哪儿出了错。
他在燕停舟的梦境中改变了一些曾经的事情,从南州那场雪,到多年后的春日,傅檀看完不免觉得,这样改变的确是个圆满的故事。
但他又觉得奇怪。燕停舟为什么会如此轻易就相信了?就算是真的有这么一段不真不假的回忆,燕停舟在经历这些天之后,当真就一点怀疑都没有吗?
“停舟。”傅檀微微低头,“你成日这样没精打采,什么时候回山庄?”
燕停舟轻轻皱了一下眉,思考很久,才问道:“我们在哪?”
傅檀被证实了猜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把人放在床榻上,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会儿,心中“啧”了声。
燕停舟不明所以,也回看着他的眼睛。
两人就这么静静对视了会儿。
傅檀笑了声,说:“你忘了,我们来西州拜访梅先生。”
燕停舟印象不深了,但傅檀确实认得一个被叫梅先生的人,他还见过。
傅檀又说了点别的,燕停舟脑子晕,没一会儿就困倦到闭眼了。
“你又睡了。”傅檀捏他的手。
燕停舟的手指轻轻蹭了一下他的手心,半抬着眼说:“你叫我。”
“……”傅檀用舌尖顶了顶牙,心说这人怎么这样呢。
他用了传音符给文柯,简单说了一下情况。文柯的回复也很快,说这是正常的,燕停舟原本就有一段错误的记忆,眼下无非是他那段记忆被全新的记忆覆盖了——尽管依旧是假的。
傅檀抵着额头沉思良久。
燕停舟的第一段记忆中并没有他,但眼下,在燕停舟的记忆中,他们是结发的道侣,有结契的婚书,也受过天道降福。
华云回来的时候就见他在笑,很淡,不难看出他心情不错。
傅檀回神,摆摆手,叫她出去说。
“结束了?”傅檀问她。
“钟少主已经离开钟家了,影珈护着,死不了。”华云一一说来,“钟时喻证据确凿,中州那边的仙门也看着,司法阁也不敢如何包庇,说残害门中弟子应当受鞭罚四十,听说是惩戒仙门中人,修为越高威力越大,不过钟时微说钟老代父受过,所以钟老没怎么样,钟时微半条命该去了。”
“当众行刑的啊。”傅檀挑了一下眉,“今日还是他的受封礼,司法阁不顾及钟家面子了?”
“是钟时微主动提的,说给大家一个交代。”华云淡淡道,“我估摸也是为了钟家的名声。”
但钟家对不起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听岚,给众人交代也是为了挽回一点名声而迫不得已。
“他是聪明的。”傅檀笑了笑,“做家主比他爹强太多。”
华云问他:“那我们?”
“你让人看着钟时喻处理好他自己的事,然后带他回山庄,不必跟我们一路。”傅檀道,“我们明日去找梅玉霖,再回北境。”
华云“嗯”了声,转身就要走。
“诶。”
傅檀叫住她。
华云回身来,疑惑地看他,问还有什么吩咐。
傅檀轻声道:“回头见着停舟了,记得叫他夫人。”
华云“啊”了声,说:“为什么啊?”
傅檀心说这有什么为什么,不过还是解释了一下:“他记忆出了点问题,你文姐知道,别刺激他。”
华云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应了声,转身走了。
·
钟家受封礼上出了这种事,没多久就传遍了整个西州,钟时微的举动也的确挽回了一点钟家的一点颜面,让钟家名声不至于落到谷底。
夜里,钟时微的住处。
“我儿受苦了。”
钟老抚摸着钟时微的额头,身后是王叔推着轮椅。
钟时微脸色惨白,摇了摇头。司法阁的人在众目睽睽下毫不留情,他这一身的内外伤估计要养很久,但他不后悔。
“灵骨。”钟老抬了一下手。
王叔将灵骨放在他身前,沉默不语。
与此同时,钟时微房中悄无声息多了个黑衣人,他戴着兜帽,坐在桌前,只露出一点尖瘦的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他们。
钟时微神色一凛。
“谷先生不是坏人。”钟老安抚道,“他是来帮你的。”
“帮我什么?”钟时微沙哑着声音问。
钟老:“帮你换骨。”
钟时微虽然一早就知道钟老会给他换骨,但还是有些不舒服,于是道:“父亲,我不想换。我自己也可以。”
钟老叹了口气,温声道:“为了钟家,一切都是可以的。”
钟时微摇摇头,道:“父亲,我不想。”
“听话。”钟老从未有过这样的慈爱,但钟时微只觉得难受,“我们会好好守护钟家的。”
钟时微听着奇怪,总觉得有哪里不妥。
“我大限将至,已经没有几日活了,但你不一样,时微,你的道体正当年轻,会有很好的未来。”钟老咳嗽了会儿,王叔轻轻拍他的背,将手帕递上前。
钟老咳出血来,但他不在意,放下手帕,摸了摸钟时微的脸。
钟时微在这一瞬间突然头皮发麻。
“父亲……”他心跳骤然加速,“您想长命吗?”
钟老:“没人不想。”
钟时微抓住他的手,认真道:“父亲,万物规律如此,您——”
“我们都会活着。”钟老回握住他的手。
那黑衣人静静走过来,微笑着道:“家主你的道体,加上你父亲的神魂,就是最完美的钟时微了。你们自然都会活着。”
“放肆!这是夺舍!说的甚么混账话污蔑人?”钟时微有些喘不上气,他甚至没敢看钟老。
“为了钟家。”钟老难过道,“我们不得不这样。”
钟时微不敢置信,仰着头道:“父亲!你不要受奸人蛊惑,这是夺舍,是天道所不能容,父亲……”
“你安息就好了。”黑衣人笑吟吟地说。
所以从一开始,钟老为什么会坚决选择钟时喻,即便他已经决裂,也一定要他回来当家主?
钟时微强撑着坐起来,喃喃道:“父亲你一开始,就想要哥哥回来做家主,是因为这个?”
是钟时喻比他更适合做家主吗?不是。是因为钟老更想要一个天赋好的身体,他是退而求其次的那个。
钟老没说话。
钟时微被按着换骨的时候,因为身受重伤没法反抗,几乎是绝望的。
“咦,这也不是灵骨啊?”黑衣人仔细看了看这灵骨,“你拿错了吧。”
王叔摇摇头,意思没拿错。
“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你们?”
带着点懒散的声音从窗口响起,几人同时转头看过去,只见一人正靠在窗边打量他们。
正是傅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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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写完(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