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终听雨

-----正文-----

人活在世界上，总要留下一点印记。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重拾了绘画的技艺。这次不再是为了粉饰什么，确实是我想给自己画一幅画像了。

这事不难，我幼时的几幅习作还曾随葬在母亲的墓穴里，何况如今我有的是时间了。我没有选择传统的单人肖像构图，而是用了一块横幅画布，从底色开始精雕细琢地绘制，一直到那些斑斓的花丛朵朵都栩栩如生，一片绿野延伸到天空尽头，连地上的一株草都纤毫毕现。天地的交界线上，我画了一座小屋，隔着窗户能看到里面的单人床和书架，还有几本书，那刺目的鲜红颜料被我用作了书的封面，我想了想，在小屋外面添了一条河。最后我画出了16岁的阿布拉克萨斯，那时的我真年轻啊，个头还没那么高，脸色白里透红，灰眼睛里像盛着峭壁下的大海，那头浅金色的长卷发更是茂密又轻盈，光辉灿烂，宛如太阳神之子。

让他动起来的魔法复杂极了，但我最终还是成功了。年轻的阿布拉克萨斯缓缓睁开了他的眼睛，与画框外的我对视。

“嗨。”他说，脸上挂了一点笑意，让他看上去颇为可亲。

“嗨。”手臂上、衣襟上甚至发丝上都沾染了颜料的我说。

“你感觉怎么样？”阿布拉克萨斯有些关切地问我。

我笑着摇摇头：“不太好，我身上起了些疹子，治疗师说这是龙痘疮，还说很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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