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锁
-----正文-----
伸手不见五指的防空洞内很熙攘了一阵,又倏地静下来。
挤在其中的人有上百个,或是上千,或是更多——童北辰猜不准。他不过是初来乍到。他对苏沪,对苏沪西火车站的防空洞可谓完全陌生。
可这成百上千的活人,除了微弱,杂乱的吸气声,再无别的响动。“嘶——嘶——”的声响隐隐约约,此起彼伏。防空洞内的空气沉闷浊臭,可给人的感觉仿佛是旷野上的凛冬提前到来了。
蓦地,一阵清脆的啼哭在童北辰身边炸响。
声音从他脚下传来。是个孩子。无疑,是个还不会走的婴儿。四周倏地静了片刻。可随即,嗡嗡嘤嘤的低语蒸汽一般,腾地升了起来。
没有比这更糟心的事了。
假使秋晚林胆大,没有随大流挤进防空洞,那他已经跟丢他了。这回算是白跑了一趟。
即使秋晚林就在这乌泱泱的防空洞内,他足以用来完成任务的时限少说也短了不下两个钟头——他敢肯定,防空洞一旦关上了,不到半夜绝不会放里头的人出来。
现在又扯上个只会哭的孩子——他捡了,少不得又要花大半天去苏沪内城的育婴馆,把孩子交出去。毕竟那不是他的孩子呀!如果不捡——如果不捡,这孩子躺在一片薄暗中的地上,任谁踏上两脚,必然一命呜呼。他决计容不得这样的事发生。
周遭的窃窃私语越来越响。却没有人伸出援手,更没有人叫出声来认领自己丢失的婴孩。童北辰颇踌躇了一会儿,终于蹲下来,摸索着探到了婴儿圆圆的小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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