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3

-----正文-----

她宽去外衣，只穿一件白绉纱薄棉小袖紧身，西湖色绉纱裤子，灯下看了，显得无端娇媚，又和白日不同。她炖了一点莲心桂圆，盛做两碗，说这两天捕房事忙，我喝了清心去热，养养神。

她喝完了自己那碗，又从妆台上取出一个白铜香匣，印了一匣香末，取个火来点着，随手把匣上搁的一本册子丢在桌上，我拿过来看了眼封面，是本《牙牌神数》，算命的。

“怎么又开始捣鼓这些玩意了。”我想起去江北之前，她也借着测字央我带她，后来听说盛心如对她不好，她还装过瞎子去外面讨生活，“现在用不着你给人看手相算卦了，家里钱还够花。”

她转身看了一下，笑了笑道：“是华英给我的，说上海许多太太小姐们都信这个，给我玩着解闷。”

别人我不知道，张先生倒是常玩的，每次到曹小宝那里，抽完一筒烟，都要她拿牙牌算一把。十次能中六七次，我是觉得连蒙带猜，其实就是玩。

“这准吗？给我也算算？”

氤氤氲氲的香气渐渐弥散，她哦了一声，从抽斗里取出三十二张牙牌，坐过来在灯下起了一数，第一次上上，第二次中平，第三次中下，然后叫我翻书，按上面找了，见上面印着：

从前错，今知觉，舍旧从新方的确。天生万象本难齐，好丑随人自取携，诸葛三军龙虎狗，乌衣门巷有山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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