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巢

-----正文-----

深冬，雪落了满都城。

屋檐青瓦隙间雪水凝锥，长长短短，深深浅浅映着夜间未熄的灯火。

城门外饥荒流亡的小乞丐裹着漏风的稻草和斗笠，哆哆嗦嗦地缩在城门仅有的一角未落雪的地方。这扇小门缝隙里隐隐流出火光，传出几声男人的碗碟相撞和划拳声。

小乞丐又往这门前凑了凑，嗅着那几许酒肉香味，捂着肚子枕在木门外。她肚子叫了几声，咽了咽口水，又睁大眼睛往门缝里看了几眼，才转过身抱住膝盖望着漆黑的夜幕。

远处芦棚边隆起的雪堆里是她娘亲的尸体，她也饿得没有力气，只能浅浅扒开雪堆将那个瘦小的女人尸体埋在其中。埋完后她的手僵住了，红肿的手指皲裂，但流不出血来。

她久久地望着夜空，意识逐渐模糊，乃至不再觉得冷。

直到远处的火光烧进她的视线里。

她宛如被灼烧了一下，猛然找回了些许意识，眼珠子死死盯着那不同寻常的火光。

几道黑影从城墙上翻过来，一双靴子稳稳踩在小乞丐眼前的雪地里，飒然如风，竟没发出半点声息来。一只有力的胳膊捞起瘦成把骨头的小女孩，带她飞掠而去。

片刻之后，小乞丐缩在城中小茶馆的暗隔间内，狼吞虎咽地啃着眼前的烧饼，把噎在细嗓眼里的东西全都咽下去之后，脸憋得通红，这才顺着一口茶咽下去，眼泪在脏兮兮的小脸上流出道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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