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彦卿背手走出房,湘竹帘在身后扑簇簇荡下,把淫声浪语重掩于内。
夜阑深沉,蝉鸣蛙叫,黄月皎皎当空,有疏星零落。房内用玻璃容器盛了满满冰块降温,倒不觉得甚幺,此时却觉得潮湿闷热如溽暑,南方称这八月天为“桂花蒸”。
鼻息间的香味由浅渐深,这桂花到底蒸开了。
“马车可有备妥?”许彦卿摇起洒金川扇儿沉声问。
随行管事许锦称是,又低道:“爷这就要连夜赶回去幺?”
许彦卿只“嗯”了一声,来此地就为签一纸契约,事已办成便没多留的必要,他不多言语,一径朝二门方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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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喜这些日头烧脑热病着,晚时吃了碗白水撮盐煮的面条子,无甚胃口,吃了半碗再咽不下,又迷迷糊糊睡去。
戏班子里的师兄师姐还在前堂唱大戏未归,隐约有抑扬顿挫的三弦声传来,还未入耳已弥散在空气里。
月光被桂树叶筛落,斑驳地映在窗纱上,倒像缀着朵朵霜花,似乎只有这样想,才能在这蒸笼天桑拿房里得些凉意。
忽被足尖踢到月琴的响动惊醒,坐起身挑开半帘帐子,就听得娇喜在咬牙抱怨:“是哪个杀千刀的胡摆乱放要害我。”
桂喜趿鞋下床,摸索着点燃烛台,房内昏亮起来,娇喜坐到菱花镜前整理散乱的发髻,斜眼瞟她热得满脸通红,皱起眉头:“病还不见好?这都几日了?药吃过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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