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婳收拾了药膏与药酒,放在木托上,端着要往门外走,只听他说:“你姓苏,山东籍贯。”
她停住脚步,回身看他,“是。”
这些都是卖身契上的讯息,她并不惊讶他会知道,但接下来这些话,让她滞住了黑白分明的眼珠,白了脸。
“前岁秋,被嫡母卖给了人牙子,辗转到了扬州。”
她内心最恐惧,最不愿意回想,最难过的事,就这幺被他轻飘飘的抖落了出来。
他凝视着她苍白的脸,继续说:“前日见了曾经青梅竹马的哥哥,为何不认?”
为何不认…让她以什幺身份认?以他陆时侒的通房丫鬟婳儿吗?
屋内突然变的很暗很黑,时婳感觉有些看不清他的脸,从窗外闪进来一道耀眼的亮光,铺天盖地的雷声接踵而至,她受到惊吓,木托上的瓶瓶罐罐摔了一地,她忙着蹲下来收拾。
陆时侒能看清,她的泪像外面雨花一样,大颗大颗砸在了地板上。
他感觉胸口的伤疼到骨子里,闭上眼微微缓了缓,强忍着不去在意她的眼泪,“许穆清已经知道你在陆家。”
“他要将你带走,给你赎身,你愿意跟他走吗?”
时婳僵住手中的动作,擡起泪水盈眶的眼看他。
屋内只听得,狂风卷着雨滴,砸的窗户稀里哗啦作响。
在这漫长的时间里,他的耐心被她耗尽,看着她翕动唇瓣要出声开口的时候,他及时阻止了她说出口,冷声道:“你可以跟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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