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生混沌而短暂,仰躺在犹如羊水般温暖的生命之海,我瞥见几粒光亮,随手一捻,银光乍现,是我十五岁初见顾珩的景象。
那时的我无甚烦恼,拥有苏家大小姐的名头,亦拥有一位无所不能的情人秦泓。
我清楚记得,那个燠热的夏日午后,蝉鸣聒噪,树影婆娑,秋千荡漾风吹起我的衣摆。
我们约好这天见面,他却毫无征兆放了我的鸽子。
尽管并非第一次,但我仍旧充满懊丧。
要知道,早晨八点起,我就穿上为见他特制的纱袍,它柔而薄,绣满白云雨滴,秦先生最爱一颗一颗捻开它的扣子,将我像一幅画般铺陈在阳光下。
或许是他临时碰上事,故而来不及告知我,我如此安慰自己,但没有奏效,一种熟悉的焦虑升腾心间,令我不得不从秋千下来,在小院中走来走去。
院内每朵花的形状我都一清二楚,比如长得像小狗的一朵,是今年我的新朋友,在我眼中它灰扑扑的,由此我推断,它真实颜色是红色。
我蹲下身,抚了抚它:“灰灰,你说秦先生是厌倦我了吗?”
微风吹过,灰灰轻轻抖擞,我看不见颜色,也就听不懂它在说什幺,顿时泄了气,起身擦擦鼻尖的汗,正准备离开,琴房忽地传来琴声,一停一顿,粗劣至极。
至今仍无法解释,明明我那时焦躁不已,为何听了顾珩那狗屁不通的琴声,脚步就改变了方向。
后来云浮大师为我解疑,他说,人人皆有逃不脱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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