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班里的人搬着椅子纷纷穰穰地往操场走的时候,方知悠还安坐在教室靠窗的角落里翻着书,于斯曼的《逆流》,王尔德说这本书“毒液四溢”,她倒只觉得语言精彩极了。
读到“并因为自己的分析和观察,提前糟蹋了任何可能的幸福”时,班里的声音已经稀落了下来。她把书签夹在书页里,擡头向后门处看去,季驰果然站在那里,一手轻松地提着椅背,另一只手扶在灯光开关之下,准备在班级清空之后关灯锁门。
她从桌洞里拿出一沓三折的稿纸,每一张都用工整的行楷字写着今天可能会用到的新闻稿——这是没有项目的同学每个人都需要提交的。她直视着季驰向他走去,感受到他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扭捏。
她在身前站定,仰头看进他的眼睛,微顿了一秒,深棕的瞳仁不是知远一样的黑,黎黑的皮肤不是知远一样的白。她微翘嘴角,这下的笑是带着真情实意的,因为她看见那样黑色的面庞也能染上红,觉得十分有趣。
季驰把手从灯管开关的下缘移开,他看见方知悠向他走来时就有点局促了,他看见她直直地看向自己,瞬间觉得手脚无法安放,只能把右手垂下来,背在身后,像是一个乖乖等待年轻女教师训斥的幼儿。
方知悠被他的羞涩感染得笑意更浓,但仍维持在礼貌的程度之内,心里明白自己的请求将会被这个高大黝黑的男孩心里的柔软兜住,于是温柔地开口,“班长,今天运动会我可以不去吗,新闻稿我已经提前写好了,而且多写了一个人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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