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封信送出去之后,杜蘅又开始她最擅长的事——等待。
三天一封的病情电报一直很准时。
陈顺会等她回来,一起吃过晚饭,骑自行车载她去邮电局取电报,那是她几天中最快乐的时刻。
即使一遍记住,还是捧着边走边看,看到路灯下,还在一字字地看。
看不腻。
经过半个月的针对治疗,嬢嬢的病情在不断转好。
万幸。
尽管她还没想起邓菊英是谁。陈顺说等嬢嬢出院,可以请他那位叫“文棠”的朋友代为询问。
至少从电报上看,“文棠”对邓菊英的评价是:一直陪在病床前,倒便盆,擦身体,聊天,说俩老嬢嬢是一家子都有人信。
她想去北京的消息忽然在陈家坝上传开了。
传开不久,快被遗忘的出身也一起让人挖掘出来。
杜蘅的父亲原来是个臭老九。
还是个顶大的臭老九。
留过美,外国著名大学语言博士,国内著名大学教授,绍兴中学校长。
六队许蔓蔓、苏灵、刘胜等人皆是军干子弟,对臭老九嗤之以鼻。
对此,杜蘅可以做到听不见。
歧视有歧视的好处。
盛情比歧视让她更难接受,歧视是她的老朋友,她和歧视比较处得来。
她也这幺对陈顺说的。
没事的,她可以应付。
可华红霞不行,眉毛老是吊着,议论杜蘅和杜校长的话最好别传到她耳朵里。
许蔓蔓不屑吵架,她要来文的,辩两句马克思《哥达纲领批判》,要把劳动人民和臭老九彻底切割,偏偏又辩不过华红霞,大吃一顿文化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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