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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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李涯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延安。

他梦见还在延安教书的那段日子，他在黑板上专心写字，小孩在底下坐着好奇地看。他吃穿远没有在天津站这么讲究，也没条件换不了几套衣服，整个人的那种知识分子大少爷气早就磨没了。他梦见翠平站在门口咧着嘴笑，然后冲着他招手喊：“冯老师，过来呀。”

他心里感到一点羞涩和期待，对着下面的学生局促地一笑就要朝门口走。事实上在清醒的时候他从没有过那样局促而甜蜜的时刻，这时候就应该察觉到是太美的梦境然后醒来的。

然后他确实醒来了，梦里不知身在何处，醒来也有点恍惚。阳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落在桌上的一堆报告和档案上。他盯着那些纸，仿佛还能闻到梦里粉笔在黑板上的气味。

其实在延安的日子只是比起繁华都市衣食住行大大不如，但是并没有像他和余则成等人说的那么糟糕。李涯本身物质需求并不高，在延安的日子除了最后一段，也没有什么特殊要做的任务。戴老板的指令是让他蛰伏，他就静静做一个观察者。

给孩子们教书也未尝不算一种宁静的好日子，他尽心尽力地给孩子们上课，教他们知识和道理，他们是清白的中国的未来的希望，李涯在看着孩子的眼睛的时候总这么想。当老师自自在在的，除了心里记着自己的任务，实际上真算是浮生半日闲。等打败了日本人，国共之间难免一战，作为军统密派的佛龛，这点他最清楚不过。可如果打完统一，这些孩子成长在一个和平的中国，也未必不是党国栋梁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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