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海无涯，愿君自渡。

-----正文-----

二零二二年的冬夜弥漫着死亡的气息，这冷肃而坚硬的气息，穿梭在那一场永不止息的大雪中，降临在两手掌心中那一个小小的黑色木盒里，如针扎般刺进我的心脏深处，与此同时，从我的师父江自流唇齿间流泻而出的青蓝色的烟雾中委蛇而来，笼罩了我的灵魂。我的师父江自流——那时是江警官，他站在大雪纷飞的窗前，收回了望向窗外的目光，看向我手中的盒子，用拇指指腹掐灭了烟，问我，烧好了？我感受到自己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直到一阵钻心的痛楚迟钝地铺展在喉腔，才后知后觉，原来咽喉已经粗粝如砂石。我只得点了点头，向窗前走近几步，于是江警官的声音愈发清晰了，他说，别哭了。我看向玻璃窗中的自己，冬夜的大雪遮掩了我的身躯，模糊了我的面目，只剩下两行泪渍，鲜明地湿润在我的脸上，蜿蜿蜒蜒，淌进脖颈的血脉。我听进了江警官的话，冲着他笑起来，江警官又点起一支烟，叼着烟嘴含糊不清地说，笑得比哭还难看，别笑了。于是我张开嘴巴大哭起来，如同初降人间的婴孩，以泪水作为这一生苦痛的泉源。眼泪如泥浆糊满面容，滚烫的泪液灌进鼻腔，哽入喉头，我呛咳、干呕，肝胆心肠里渗出的绿色汁水泛上舌尖，与泪水的滋味混同，分辨不清哪一个更苦。腰背弯折，肚腹抽搐，我站在玻璃窗中悄无声息的影子里，把哥紧抱在怀中，哭得断肠，哭得没命，在一阵阵发黑的眼前，那玄黑的钢铁的炉膛中的熊熊火焰又带着炽烈的温度滚滚而来，将我单薄如纸的灵魂也一并灼烧殆尽。后来我时常梦见哥站在燃烧的火焰中对我微笑，可我那么清醒，知道连这微笑也是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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