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方面的自白
-----正文-----
孟樾绮愣住,“我?我生你什么气,我没有啊……”
他唇角沾了点油渍,宁淮抽了张纸巾帮他擦掉,在孟樾绮猝不及防的时候,突然说:“那天晚上。”
“你记得,我也记得。”
“我……”
孟樾绮那晚因为曼陀罗的作用一点不清醒,迷迷糊糊在中途醒来也只嗅闻到清冷的雪松味道,不过他第二天从系统那里得知,因此宁淮说他记得,实在也算不上冤枉。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过去一个多月,宁淮对此只字不言,今天为什么又突然提起来。
孟樾绮也思考过宁淮缄默的原因,但他毕竟不能洞察人心,猜不透他怎么样想,也不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只好沉默地闭上嘴。
他从来是周到妥帖的,在气氛冷寂时找话题,在热闹时充当背景,不会让朋友觉得尴尬不适。但在宁淮面前,他总是那么笨拙。不知道怎么说,不知道怎么做。
宁淮的声音是孟樾绮从未听过的语气,有点懊恼,似乎还有挫败。
他说:“对不起,你别生气。”
宁淮浅色的眼珠直直盯着孟樾绮的脸,“我为那天晚上道歉。”
很快孟樾绮发觉自己错了,因为宁淮说——
“但我不后悔。”
他在孟樾绮错愕的眼神中笑了笑,冷淡疏离的眼睛里蒙着一层奇异的执着,他说:“我不后悔,我早就想那样做了。”
“你知道你的眼睛很黑很亮吗,你总是仰着脸,用那双眼睛看人,仿佛全身心信赖,像只小狗。有时候这样会博得同情,有时候会让人想欺负你。”
“而我是这两者相加的绝对值。”
宁淮突然伸手,蹭了蹭他眼尾的泪痣。
“我那天不是出于冲动,我是预谋已久。”
“这段时间没有提及这件事是我以为你需要时间接受,我在想或许是那时候我太凶了吓到你,或许你并没有和我同样的意思,也许你对我展现出来的一切都是无意识的,其他的所有都是我自己一个人的臆想。”
“都是我的自我攻略。”
孟樾绮睁大眼睛,在听到‘攻略’两个字从宁淮嘴里吐出来的时候,心脏猛地震颤。
他几乎以为宁淮窥见了他最大的秘密,冷静下来之后才意识到那只是一个比喻。
他的心跳渐渐平稳,甚至还没来得及消化宁淮刚刚那一段话,下一秒便停滞。
宁淮说——
“我喜欢你。”
其实现在不是恰当的时机,宁淮说完便想。
即使他没有任何感情经历,但也知道大部分人都会期待浪漫美好的告白,而不是像现在——他们坐在这里,桌上还有吃到一半的残羹冷食。
不浪漫,不美好。
他只是顺着所有内心所想就说了,宁淮有点后悔。他做事向来严格按照计划,条理分明,鲜少有如此手足无措且语无伦次的时候。
宁淮掀起眼睫,看着对面一脸懵然的孟樾绮。
他面对自己总是小心翼翼的,宁淮总觉得他怕自己,或许自己今天这一番不过脑的话太突然、太欠考虑,把人吓到了。
他用指腹轻轻触碰孟樾绮布着淡青色血管的手背,抿了下辣得有些发麻的嘴唇,道:
“这只是我单方面的自白。没有逼你的意思,不要多想,不要有压力。”
“也……不要怕我。”
孟樾绮从那种不可置信的惊愕中回神,下意识道:“没有,我没有怕你。”
宁淮伸手,将他指尖拢在掌心,他垂着睫毛,用少见的像是委屈的语气说:“但你总是躲我,面对我总是小心小心翼翼的。我之前说过,你可以像对褚怀钰和路梓阳他们那样对我,可你好像总是不习惯。”
孟樾绮不禁思考,记忆里宁淮确实这样说过几次。
他觉得宁淮和褚怀钰他们是不一样的,从一开始孟樾绮就觉得不能拿对他们的态度那样对宁淮。因为他过于优秀,从大学刚进校孟樾绮就一直把宁淮当做自己学习和追逐的对象,钦佩他在学习工作上的自律优秀,欣赏他虽然冷淡但谦逊有礼的性格和高冷但却英俊的外表。
像是欣赏一朵神坛上的高岭之花,喜欢但却觉得遥远,轻易不能靠近,多一点都像是对他的冒犯和亵渎。
孟樾绮抬眼看着宁淮,不知不觉间就说出了自己内心所想。
宁淮突然笑了一声,捏了捏他指尖。
“怎么会这样想。”
“我不是神坛上不可靠近的高岭之花。”
“我没有那么触不可及。”
“我就在你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