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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白痴11

奇怪,流川拉开门,门外的光消失了。月光?他看过去,月光刚好照到窗前一米半的位置。仙道坐在那里,匍匐在桌前,只留下一个背影。余下的空间被幽蓝的光充满。

流川迈了第一步出去,他有种踏入某种结界的错觉,每一步都走的很艰难。

仙道听见响动,侧过身来,笑道:“怎么,今晚是什么失眠大促销的节日吗?”

流川走过去,看见他腿上趴着的库洛洛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库洛洛,去睡觉。”仙道揉他的头,让他走了。库洛洛跳下来,蹭过流川裤脚回到窝里。

“这什么?”

“克苏鲁。”

仙道抬头看着流川,直到他拉开椅子坐下来。他握住铅笔,偏头确认流川不是在梦游。

“干嘛?”流川嫌弃地推开他越来越靠近的脸。

“就觉得怎么才一会儿就醒了。”仙道趴在桌上,脸在臂弯蹭了两个来回,露出半张睡眼惺忪的脸。他的头发完全乱了套,流川捏起他额头一撮翘起的头发,发现跟自己的头发没什么两样,失望地松开。

仙道趴在桌上等他玩够了,用手指‍‍‌‎大‌‍力‌‌地梳了一下头发,叹道:“是我梦游吧。”流川说他白痴他也不反驳,只闷头笑。笑完抬起头来,他脸色有些发红,他又在臂弯蹭了两下,枕着手臂。

“睡吧,还早。”他说。

流川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他摇头,弹了一下书架上丝茉茉模型的腿。

“晚上好,我是丝茉茉!”丝茉茉从书架上跳下来,在桌上转了一圈,就像动画片里一样。流川正在惊讶时,她坐在桌上不再动了。

“你自己做的?”流川戳了戳丝茉茉的头发。

“不是。好玩吗?送你。”

“切。”

“其实……”

“干嘛?”

“我也是个人形电脑。”

流川缓慢地翻了一个白眼,把丝茉茉放回原处。仙道见他不信,握住流川的肩膀把他拉向自己,看着他的眼睛,笑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呢?”

流川看着他,捂住他的耳朵捏了一把,敷衍道:“你没有咪咪耳朵。”

听到这个答案,仙道大笑:“你说得对,我没有咪咪耳朵。小枫啊,你实在是太可爱了。”他站起来,揉了一把流川的头,问,“介意跟我一起睡吗?”

“随你便。”

“啊……早知道就买两张床了。”他右手抓着后脑勺,左手扶腰,踩着拖鞋慢吞吞地走。一缕白毛飘然而下,流川一口气把它吹远了。

流川做了一个梦。他穿着死霸装在瀞灵廷闲逛,突然听见警铃作响,他迷迷糊糊知道这是梦里,便吐槽这儿有警铃么。这时黑崎一护从他身边跑过,回头叫他快点。流川被迫跟着跑起来,有什么落在他肩头,他偏头一看,是丝茉茉。他心想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视野逐渐开阔,漫天樱花飘落。丝茉茉吹响哨子叫道:“警报警报!前方危险!”流川按照她的指示停下,转而从右边的路跑过去。路仿佛没有尽头,除了丝茉茉他没再见着旁人。就在这时,一股强力从左边打来。黑崎一护被逼得连连后退,吐出一口鲜血,只听他大喊一声:“卍解——”

流川看他虚化,心说这还挺逼真。丝茉茉吹哨导航,带他继续跑。流川跑了两步,总觉得有什么盯着自己。他跳上屋顶。屋顶上早站满了死神。松本见着他把他拽了过去要他不要乱跑,流川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和她那么熟了。他也跑累了,干脆坐下来,顺着众人谈论的方向看过去。

光太刺眼了,他只看到无数的触角。触角?那不是仙道画的那个克苏鲁吗!在他想起仙道的瞬间,刺眼的光弱了下去,显出一个巨大的克苏鲁。它的触角上卷了好几个人。流川定睛一看,果然看到了刺猬头。他冷笑一声,冲了过去。

梦就那样突然结束,流川还未完全转醒。他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摸自己的脸,他循着暖意靠了过去。温暖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儿,他听见有人叹气,拉起被子蒙住脑袋。等他再醒时屋里剩下他一个人。桌上留了字条和早餐。他抓起面包啃了一口,取下丝茉茉压住的字条——

小枫,库洛洛我送回去了,如果你要走的话帮我关一下门,钥匙留在你那儿。丝茉茉送给你。

丝茉茉跳起来冲流川弯腰行礼,喊道:“初次见面,我是丝茉茉!”流川把她和字条一齐塞进兜。

那之后流川再没见过仙道,上游戏也没见过0711。排练时诸星说过一次,说他忙着毕业还是什么,可能最后没办法参加表演。对此流川没什么感觉,他只是盘算下次见面该让他陪自己打多少次一对一。

戏剧节转眼就到了,彩排那天下午流川早早被神抓住待在现场,顺了四遍台词,上台排了一次。仙道走后流川饰演刺客,戏剧社坚持女装传统,让流川扮女装。不过在彩子的指导下换了高马尾造型,原先艳红的戏服也暗沉了几度,看起来不那么刺眼。对他们的要求,流川一一应下,只是向神和诸星讨了陪他打球的字据。

戏剧节当天从早晨开始下雨,到下午四点结束。四点过后太阳再现,天上挂起一轮彩虹。路过的同学们惊呼着摸出手机。流川也抬头,看那过分干净的天空和彩虹。他有些眼晕,看云也像克苏鲁。神拉了他去化妆,诸星在边上问他词记住没有。流川懒得跟他说话,一共也没几句台词,这点记性还是有的。

夜幕降临之时,戏剧节表演拉开帷幕。流川坐在场边打瞌睡,上场前被彩子拧了耳朵。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不来我们社在这边也得打起精神来!”彩子如是说。

流川捂住耳朵瞪她,又被一顿念。好在很快轮到他们上台。彩子大手一挥,给他涂上口红。

“去吧——”

舞台对面的路上挂满了彩灯,流川想起今天也是花灯节。他扮演的刺客在台上度过短暂又漫长的十分钟,拔剑刺向倒霉儿子C。

台上定格在他收剑离去的瞬间,台下有人吹口哨,他依稀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这都不重要了,只是方寸之间的几个来回就让他出了一身热汗。他脱下戏服,头套也来不及摘就往宿舍跑。

夸张的灯摆在路边,还有不少同学提着彩灯。更远处的地方传来一阵惊呼,他路过时看了一眼,一群提灯的人缓步朝这边走来。

是百鬼夜行。

他停在台阶上,看着扮成鬼的同学们依次走过。白森森的妆着实让着温度降了几度。等到他们走过,流川打了一个呵欠,朝反方向跑。

梧桐树正是茂盛的时候,路灯的橙光被挡得稀薄起来。他从台阶往下,台阶的尽头站了一个身穿白袍的人,流川被他吓了一跳,以为看到白无常。

“白无常”笑了一声,朝流川伸手。

是仙道!流川放慢步子走下去,站在仙道需要抬头才能看清他的那阶。自他出现,仙道花白的脸上笑容就没消失过。流川捏他的脸,指上留了一点脂粉,他鼓起脸,假装看向别处,把粉擦在仙道身上。仙道大笑,邀他去散步。他们绕着学校走了半圈。神经放松下来,流川感到困倦。仙道说了很多话,他听进去的很少,脚步逐渐虚浮。

仙道带着他坐在看台上,看着操场夜跑的同学。流川歪在他身上睡了过去。仙道叹了一声,摸了摸他的脸。不料手被握住了。

“没睡?”

“醒了。”流川捏住他的手指,含糊道。

“小枫。”

“说。”

“哎。”仙道伸长双腿往后仰,笑道,“我终于毕业啦。”

仙道的眼睛很亮,亮到流川怀疑他是不是真正的仙道。他突然靠过来,流川又闻到柠檬的味道。他们离得很近,流川被他的鼻息扰得很痒,但是他不想移开。仙道絮絮叨叨,嘴唇上下相碰,没有停歇的时刻。流川感到一阵厌烦,他重重一拍仙道的肩膀。

“喂!”

“嗯?”

趁他发愣,流川捏住他的嘴唇,看他瞪大眼睛。这场景很好笑,他脑袋里忽然闪过相同的场景。

藤真生病那次,他跟仙道回家时已经睡着了,是仙道背他回去。进门的时候他磕到脑袋,痛醒之后非常生气,就站在门口不肯挪步。仙道一面笑一面给他揉脑袋,他觉得很吵,瞪着仙道想让他停下来,仙道完全不理他。他又困又恼,便咬了仙道的嘴。仙道显然被他吓住了。可是他脑袋还在痛,既没有完全醒过来又不能立刻睡过去,他的怒气完全涌了上来,堆在牙尖。他咬了仙道,又一次,咬在他的肩头。他甚至尝到了血腥味,抬头看仙道的反应。仙道叹了口气,捏捏他的脸,把他抗回了卧室。沾枕头就睡星人那天不知受了什么诅咒,流川在床上翻来滚去五个来回也没能睡着,烦躁的情绪叠加,在他快要爆发之时。仙道蹲在床边,理顺他的头发,吻了他磕到的脑门。之后他便睡着了。之前,流川完全忘了这件事,为什么会忘?他搞不清。

仙道看流川发愣,握住他的手腕轻轻拉开,笑道:“怎么,又想啃我?”

流川看着他那双眼睛,他看了许久,最后点了头。仙道只剩下一双眼睛会动。流川盖住他的眼睛,依次亲了他的鼻尖和嘴唇。仙道看着流川,他眨了眨眼睛,迟钝地舔了一下嘴唇,重新托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仙道在发抖,流川有种刚才没有亲他,他一定会哭出来的感觉。真是,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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