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归
BE预警
-----正文-----
01
“猫死了。”
我跟阿叔说的时候他正坐在田埂旁休憩,我看到他往嘴里送饼的手顿了顿,随后那大半张饼是再也吃不进去了。
他将剩下的装回随身背的布袋里,系上了口,手指在布袋外沿着麻布粗糙的外廓摩挲了半晌,回过头来问我:“在哪儿?”
我领他去寻猫。
我们一路沉默地走进院子,看到猫就平平静静地躺在它平日里爱趴的那个笸箩里,好像只是在晒太阳,即便现在乌云遮蔽了天空,半点暖阳都没给透下来。笸箩原本是用来晒草药的——我阿叔曾以此为生——猫来了以后时常钻到架子最下面的笸箩里睡觉,阿叔干脆就让草药给猫腾了地方。猫一睡就是十年,它往那里面躺的时间比我在这院子里呆的还要长。
我阿叔不是我父亲的亲兄弟,说到底,我父亲也不是我真正的父亲。
不过我阿叔把他自己当成了我父亲的亲手足,即便他心里头明白那不是真的,但他确实以为我是父亲的儿子,便把我也当成了亲儿子。
我第一次跟随父亲来到这个村的时候,猫已经在那笸箩里晒了六年的太阳。父亲领着我进门,猫就在笸箩里,那时的我低着头走路,一眼就瞧见了它。它也瞧见了我,眯着那双幽蓝的眼睛看我。我们像是有着某种感应,我知道那是什么,是牵引着我们的宿命,是被父亲捡回来的宿命。父亲在十年前捡了猫,又在四年前捡了我。爷爷时常被猫挠坏东西的时候就会挥着笤帚假装要揍它,一边挥一边骂,骂父亲就知道捡畜生回来,只管捡,不管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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