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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每个人都是孤独的，但我想每个人又大概都有一座自己的钟楼。当星星落在钟楼上的时候，会有钟声。所有出走的人，回头都能看见光。”

街角停着一辆生锈的自行车。

“喂，钟生！”张澈扒着门框，冲扶着自行车的少年喊。等那被叫作钟生的回头，他却又不说话了，犹豫着。他眼前是低矮的掉漆的绿栅栏，门边的玻璃上用红漆涂着棋牌室一类字眼，墙根处缩着一只野猫，尾巴断了，露出发黄的肉。

“怎么？你说什么？”钟生大声回他。

“明天还来玩不？”

“来呀，肯定来！”少年咧开嘴笑，脚一蹬，自行车便整个窜出去，眨眼出了大楼的阴影，便有阳光落在他肩上脊背上，还有车架上。这时候，他的声音才不紧不慢地传过来。“走啦！——”

张澈站着望了一会，他身后的门洞里弥漫着一股油烟味道，混着烟粘在灰斑墙上。他仰头看，看见的是金黄色的天，掺点儿很透彻的蓝色。

一辆自行车停在他身边，车铃声当啷啷响了一阵，他听见他爸的声音。

“瞧什么呢？不学习。”他爸有点不耐烦，“你妈也不管……”

“我不想念了。”他说。

他没有理睬他爸的咆哮，慢吞吞梦游似的走开了。他爸的声音于是越来越轻越来越远，最后烂成一摊嘟囔。他没有回头。

过了两条街道，有一栋荒废了很久的烂尾楼。那儿总是住了流浪汉，野猫野狗，还有垃圾等一切被抛弃的东西。钢筋，水泥板，砖块堆砌起属于穷孩子的城堡。张澈随手拾起一块锈了半截的铁片，从兜里摸出把小刀，刻上几个字又扔在边上。地上已经堆起来一座金属小山，最早的那些已经连刻痕都锈蚀模糊。这儿的一切都有这种灰秃秃的颜色，像有什么人特意地打上一层黯淡色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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