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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他父亲浑浊的眼睛亮起来,近乎卑怯地弯着腰站起来,脸色像被驯服的狗。他喃喃地说着什么,向门口走去。

福生跟着站起来。盯着他父亲佝偻的脊背,他突然伸出手,扯住了老人满是脏污的后领子,把他摔在地上。

老人一声不吭地跌倒了,脸上神色呆滞而茫然。又过了一会,他才从干枯的嗓子里挤出一声困惑而痛苦的嘟哝。“福生!——”他短促地叫喊,像是喘不上气似地截住了。他眼睛大睁着,在干冷的空气里找寻着什么,却落不到福生的脸上。

“我在这儿。”福生说。

“爸爸。”他发音很仔细,紧挨着又轻蔑地唾了一口。他俯视老人,目光冷冷的。

“花开了吗?没有。它曾是要开的……对吧?而且很漂亮,非常叫人喜欢。”他稍稍地一顿,攥着油腻的杯子,低声地说,“它死了!”

这三个字被老人的号叫淹没了。他把玻璃杯子掼在老人脸上。他低低地说:“她死了!”

老人目光惶惑,还有无助。他哀哀地嗫嚅着叫道:“福生,福生!”他指望他的儿子,等待这个他唯一的,也引以为傲的儿子,他在求救,软弱地,恐惧地,凄惨地。

福生打开了他放在门口的袋子,拉出一条小小的叠的整整齐齐的裙子,打满了补丁的。

然后,他半跪下来,说:“你杀了我姐姐。”

他注视着老人惊惶的眼,说:“你杀了我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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