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如顽石，如意者凤毛麟角

-----正文-----

1.

七十二洞妖王来贺那日，孙悟空多喝了半盏酒，目昏神迷，便半卧在一壁崖上吹风。

紫金冠压着毛不舒服，卸了。步云履挡着脚碍事，蹬了。黄金甲烨然有神光，可惜他水火不侵，穿着无用，也脱了。

猴子嚼了根草跷着腿，脑袋还探在崖外，一身猴毛被风吹得乱七八糟。

最老的那只通臂猿猴不知什么时候爬上来，替猴王擦干净一枚果子，慢悠悠递过去：“老身得见大王今日荣光，好生欢喜。”

孙悟空偏头细察他神色，见他霜眉带愁，不由得咧嘴一笑：“现下咱不伏麒麟管，不受凤凰辖，谁也不敢来扰咱清静自在，自是欢喜。但你说你欢喜，俺看你怎还拧着眉？”（注1）

通臂猿猴微微一笑：“大王一去近三十载，修成仙体，老身自然为大王心宽，只是老身寿数将近，不得再久伴大王，难免有所感伤，大王勿怪。”

猴子笑容一敛，翻过身来认真盯着他：“……你要死了？”

“快了。”通臂猿猴同他一并坐下。

“俺不许你死，俺是神仙，端看哪个鬼差敢来勾你魂，哪个阎王敢来判你状子，并一棍打死算了！”猴子语气沉郁，眸色也沉，吐了被嚼烂的草，一口咬下半个桃子。

那猿猴摇摇头：“老身将去，大王也叫我放心不下。”

“俺有什么叫你放心不下的？”他很是惊奇地半撑起身来，忍不住笑——老猿猴今日定也醉了酒，净说些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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