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暮未有归来日

-----正文-----

我信鬼神，亦不信鬼神。

但因为染指的教派的太多，我也忍不住好奇会来接我的人的模样。

最后我见到他，坐在干涸荒芜的喷泉水钵侧缘上，一条腿蜷着踩着发黑的大理石浮雕，另一条腿笔直地点到地上。他被淹没在阳光里。

他抬起头来，那张和我一样的脸庞，带着轻薄的笑意。

“你终于还是来了。”

我沉默不语。

他便问我有何心愿不曾达成。

“你于这世间徘徊流连一年之久，若不是有在生死面前也无法释怀的事，我又何以今日才出现在你面前？说说看，你是有所挂碍，还是有所忏悔？”

我想了一想：“我死后必无人葬我，亦无人哭我，是以我与这人世，当是毫无挂碍的。离于爱者，无忧无怖，我也确不知道忏悔什么。”

他摇摇头，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坚硬而冰凉的手指抚着我的眼眶，接着视野便消失了，黑暗自四面八方涌进来。

我听到两声闷闷的落地声，然后汩汩的水声自前方传来，像是那钵喷泉复涌。

凌空传来一声尖锐的鸟鸣。

“你的眼泪为谁而流？”他的声音变远了，大概是后退了一步，回头看着爬满黑渍的白色大理石。

我愣了许久，方想起来了，四肢生出几分无力：“那不是我的眼泪，是那个孩子的。还有，他如今生死不明，而我却还有一句要紧的话，忘了同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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