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有个姑娘在吃红鸡蛋。

-----正文-----

这大概是阿箐所拥有的最早的一段记忆，再往前便是空白一片。

关于这件事，阿箐只记得几个画面——搪瓷碗里的老鼠肉，山坡上鲜红的炮竹屑，碎成渣的红鸡蛋，混着香灰流着血的膝盖。

冬天，过年了。阿箐又长了一岁。

至于阿箐具体几岁，当年就没人知道，现在隔了几十年，更无从得知了。

山里人也不在意姑娘到底是五岁还是六岁，能走能跳能干活，五岁六岁是没有分别的。

晚上父亲抓到一只瘦老鼠，剥了皮，煮了。

那时的老鼠吃得不比人差多少，老鼠肉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兄弟姐妹围在灶台边，巴巴等着父亲分肉吃。

小小一只老鼠，都不知有没有三两肉，如何能要它满足四个饥肠辘辘的人儿？

眼瞅着父亲扯下老鼠的细脚，连带着一大块肉，放在搪瓷碗里，交给阿箐。

阿箐没有很开心，她知道那不是给她吃的。而是要送去给外公外婆的。

作为长女，家务事总是第一个想到她。有什么吃的玩的，却要让给两个弟弟，还有一个最小的小妹。没办法，谁让她最大，谁让她是女儿。

她也没有很伤心，捧着碗就出门了。

寒冬腊月，山里更是萧索冷漠。远近人家炮声连连，灯火明亮。圆月悬空，微微照亮家后方的小山坡。

外公外婆就住在山坡后面，不大远。只是山路陡峭且昏暗，小人儿穿成一个球，还是冷得打颤，爬起坡来有些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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