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在一起吧

-----正文-----

这间内室终日暗沉沉的，即使在白日也一例没有光亮，外面现下雨声潺潺，室内的影子也越发岑寂下去，像是沉在水底的一艘旧船，总令人脊背发凉。

杨湄望着面前的男人，那副衰老的脸淹没在黑暗中，眼睛闭拢，显然睡得熟了。她手中紧紧握着紫毫，这支曾用来画下她每一寸身体的毛笔如今已断成两截，又尖又细，像两柄锋锐的利刃。她的手微微发抖，终究义无反顾地刺了下去，贾淮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便在睡梦中死去了。

脖颈喷涌出的鲜血溅在杨湄的头发、脸庞和衣襟上，仿佛一张网兜住了她，相继而来的是剧烈的干呕，她跪在尸体旁边，拼命咳着，涌出满眼泪水。

永和三年，十四岁的杨湄也是在这个位置，伤痕累累地伏在贾淮脚下。贾淮年近不惑，身量瘦削，与其他内侍一样不生胡须，面孔近似生了苔藓的顽石，是种病态的青白，很有些残忍的神气。他蹲下身子，用他那同样细瘦的手指抚过杨湄背上的伤痕，最后停在耳边，捧起她失去血色的脸，用异常怜惜的口气道：“公主。”仿佛这些伤并非出自他手。

杨湄全无力气，浑身的血好像还在涌，热一阵冷一阵，犹如在水中飘游。一尾冰凉湿滑的鱼在她背后游走，令她无意识地感到战栗，那条鱼来到脖颈的时候，她蓦地睁开眼睛，对上一双阴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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