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刚跟他上山来的时候，还是有点儿后悔的。人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漂泊惯了，别的倒是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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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刚跟他上山来的时候，还是有点儿后悔的。人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漂泊惯了，别的倒是无所谓，就是这山里太静了，除了我跟他没半个人影儿，我只好又开始跟鸟儿跟松鼠跟兔子跟蛤蟆说话，他倒是特别享受，见天儿往石头上一歪，看我练功。我叉着腰说，有你这样儿的师父吗，我练功你在旁边躺着？

他一甩大袖子往旁边扫了扫土，过来一块儿？

我没理他。

再回头，人竟然已经支着头闭上眼打起瞌睡。满山的桃花儿都开了，我捏了个巽字，暖融融的风卷着桃花瓣儿，从天上打着旋儿过来，刷然落了他一身。他动了动鼻子，还是不醒，我悄悄摸过去，蹲着看他，浓眉大眼，整个人都活成一个大写的“慢”，懒洋洋的，没有修道之人清劲挺拔的那股劲，倒像是凭着本心把自个儿活成了天地间一个温润圆融的物件儿，连棱角都是不扎手的棱角，却风光霁月得让人移不开眼。

真怪，我怎么偏就看这个邋里邋遢的道士这么顺眼呢？好像一直就是这样的。

我瞧他松松搭在石台上的手，掌心有那么一小粒红痣，没忍住手欠抠了抠，看掌纹竟然看不出什么。

常应常静常清静矣，他睁开一只眼拖着长音，不练功，作什么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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