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新头

-----正文-----

下井的衙役仰着头，朝趴在井口的曹确喊道：“找着了！”

雨糊了曹确一头一脸，连睁眼都断断续续，隔着一耳朵的水，他把上半截身子往井里探了探：“挖到没？”

下面的增禄被尸臭熏得七荤八素，曹确在井口支了伞挡雨，味道更加散不出去，他抻直了脖子努力远离底下沉甸甸的臭气，重复道：“尸体找到了！”

这回正靠着井壁的曹确听见了，他转过头对廊下抱着暖手炉，避得远远的县令传话：“裴大人，下头找着了。”

裴休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被雨淋得五官扭曲，口齿不清，心里很是嫌弃，形式主义地对落水狗点点头，又怕对面喊他过去帮忙，立刻一掀门帘转身进屋去了。

曹确眯缝着眼，看什么样貌都只有个大概，自顾自对那紧闭的房门多情道：“裴大人有风湿旧疾，快进屋暖和暖和，这里有我和增禄呢。”

井下的衙役早绑好了尸体，等着曹确往上拉，听他还在上面见缝插针溜须拍马，憋着气用力晃了晃绳子催道：“曹大人，搭把手！”

曹确答应着，一脚踩在井口沿上，猛一使劲，那井下的尸体晃悠悠往上动了半寸，一泄劲又结结实实躺下了。这死者原就是个胖子，又遇阴湿，吸饱了水，增禄见此情景，估摸着指望不了那位常年只写策论的上峰，便想先叫曹确把他拉上去，两人一起合力，正要解绳结，见曹确的脑袋探出一半道：“你等下，我牵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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