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参

-----正文-----

回了衙门，曹确在房里等到正午也不见裴休人影，问了衙役才知道，裴休一早料理完公务，已去城北翻修重弥寺监工了。

“裴大人亲自督问，那庙里的菩萨也算镶金身了。”答话的衙役道。曹确笑了笑，从案上捡了纸笔又准备出门，对那衙役道：“你叫增禄给裴大人送点垫垫饥，城北荒郊野外的，不说小摊饭馆，地里都捡不着现成的。他有胃疾，忙晕了头想不起来，一会儿误事。”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把手里的东西递出去，“算了，我去。你让增禄跑一趟牙婆那儿，带一份单子回来。方便的话，把牙婆带回来也成。”

坊巷南街，自牌楼一直北去，两边一道观，一书院，余皆居民或茶坊。东街张家酒店，钱婆婆肉饼，梁四分茶，就门卖羊肉，头肚，腰子，寺南骰子郭厨，卖一色好酒，淹藏菜蔬，冬月盘兔，金丝党梅，都是本地一绝。西街潘家果子店，卖蜜煎雕花，西川乳糖，林檎旋乌李，并猪羊和包，烧肉干脯等，书院的学生子弟下学，呼朋引伴，携家人仆役，二三十文买些香糖果子胡油饼，三五成聚，嘈嘈切切。西街街尾直至北角楼，屋宇森然，门前壮阔，上结小彩楼，下有三小门，正是予知楼的地盘。

曹确绕过两个卖花的，一个抱着浅水桶叫卖柳叶鱼的，把马拴在门前的望桩上，桩首石刻不是寻常的龟鹤猴狮，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老汉背着药篓，肩上一只长尾的燕雀，嘴里衔颗浑圆的果子。予知楼门头缚彩绦朱索，正中一块牌匾，上书店号三字，笔力遒劲，神完气足。他拎着食盒停在廊下，觉得这字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想了片刻，无甚头绪，又见两边悬着木牌，坠一枚玉簪花饰，上头写今日座罄，明日再来，并二三特色菜式，滴酥水晶烩，两熟紫苏鱼等。又上了两级台阶，沿着主廊走进大堂，里头冷冷清清，只二楼有些微声响。柜台后头坐着一个年轻男子，着一件绀青色团鹤蕈锦纹暗花直裰，手里拿着根铜杵，正埋头捣弄什么东西，有人来了也不抬头，只冷冷道：“座满了，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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