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焉

-----正文-----

一. 白炽车灯

焉嘉像一只野猫出现在夏光的车灯里。

夏光猛地刹车，头差点撞破挡风玻璃，慌乱间手肘撑在喇叭键上。老别克吱呀怪叫起来，轮胎嘶哑地摩擦地面。

这一下撞得夏光眼冒金星，抬头望见车灯里晃着一张面无表情的白脸，以为自己见了鬼。对面的人睁开双眼——倒是一副疑惑且无辜的神态。无神论者夏光找回自己的立场，兀自暗骂一声，抄起手边剩下的啤酒罐往灯光里面砸。铝制的易拉罐在地上弹跳几声，怯怯地闭了嘴。

时值十月伊始，夏日终结，半夜三点零四分，焉嘉张开双臂站在街道中央寻死。

天降白光，他当是神之召谕，睁眼却见捏扁了的啤酒罐闪着莹莹绿光劈头盖脸而来，扭头避闪的时候甚至有些仓皇；回过神来再一看，光也毫无神性，白炽车灯而已，还是最低廉的那种。某种东西被硬生生打断了，独留一阵刺人的戏谑与荒唐。

他于是极不痛快地瞪回去，正赶上夏光推开车门出来。

夏光下了车才把这位不速之客看清楚，个高腿长，刘海垂在两侧，三白眼矜持着唬人，白T黑裤子，在没有路灯的街头乍一看真的挺像飘在空中的鬼。夏光一脚把啤酒罐踢了过去，这次要准一些。易拉罐飞起来砸在焉嘉的胸口，被他伸手按住。

隔了一米的距离，夏光在灯照不到的地方朝他喊：大晚上的找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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